陈玉澍传(唐张新)
陈玉澍(1852~1906),字惕庵,原名玉树,光绪27年(1901)自托以时雨润物而济于世更名为玉澍。晚清学者、诗人。世居今建湖县上冈镇北五里墩。自幼随父陈蔚林治学,诗文造诣颇深,受知于江苏提学使王先谦。陈玉澍上承先业,潜心探讨鲁、齐、韩三家诗字与毛诗之异,以及毛诗自身用字之异,并辨其今古之别、正假之分、杂伪之讹,究诘异同,考订雅俗,成《毛诗异文》十卷。光绪十二年(1886)肄业于南菁书院,得到著名经学家黄以周的传授,深感“治经不可不先通《尔雅》,释《尔雅》不可不创通谊例”,研治两载,成《尔雅释例》五卷。又以《尔雅》、《论语》、《诗》、《书》、《礼》、《乐》、《公羊传》、《谷梁传》等儒家之典籍,皆传自卜商,“无卜子则无汉儒之经学”,成《卜子年谱》五卷。光绪十四年获迁府学优质生,同年举人中式,选为教谕未就。
素不信鬼神。其有《戏题寺壁》诗,其诗斥鬼:“人无畏鬼心,人不睹鬼态。人有疑鬼心,鬼遂为人害。”嘲神:“愚者藐不畏,焚香拜土偶。高堂无旨甘,丛祠有肴酒。设遇塐像人,大言出吾手,尔拜木居士,先向吾稽首。”驳佛:“史称佛有灵,我疑佛无情。不拯梁武帝,不援楚王英,独活诵经人,岂可谓公平?”(《后乐堂诗存》)他的诗作中有两首《七夕》颇负盛名,其一曰:“驾得长桥鹊影寒,限人离别是狂澜。娲皇若未将天补,漏尽银河水不难。”其二曰:“纵使天钱未易酬,何妨两度会牵牛。他年我入钦天监,闰月都教在孟秋。”
中年倾心于历史、地理、政治掌故与百家之说研究,为文驰骋博喻,援证古今,以期经世致用。其时,清称中兴,而其诗文忧殷语迫,论者常怪其“无丧而戚”。他反对腐儒的泥古不化,主张变法图强,大声疾呼:“变法何人步管商?”他希望清廷效法胡有骑射的赵武灵王的改革精神,“新开驿路”、“铁甲作舟”来抵御外侮。甲午战争失败后,为文尤加慷慨激烈。他曾向清廷及封疆大吏条陈时弊,指出“国家形势,几至弱于赵宋”。他要求慈禧节省国用,加强武备,要皇帝“下诏罪己”,起用人才,挽救国家危亡。他歌颂为国捐躯的将士,力主严惩丧权辱国的大臣和丧师失地的叶志超等人。他指责清廷“所以作用李鸿章难道是专为割地输币?”但是当时没有哪个大吏敢于把他的条陈代为具奏。陈对当时的洋务运动也十分关注,他不拘泥于张之洞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说,他认为只要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西法补中法”、“中法补西法”均无不可。“矿师不必专用外人”,要培养信用自己的人才。当光绪变法维新失败被囚,陈玉澍愤然写下这样的诗句:“柔佛彭亨瘴疠乡,尚多黎献藿倾阳。马流异域思炎汉,鹦鹉多情问上皇。汉殿缣囊人不死,晋宫牙尺话难详。山中酒保归何日,北望长安泪几行?”诗虽隐晦,其诅咒慈禧早点死去,让光绪早点掌权变法的内涵还是相当明白的。以上诗文集成《后乐堂文钞》九卷、《后乐堂诗钞》一卷、《后乐堂文钞续钞》九卷、《后乐堂文钞三集》十六卷。(光绪25年在上海印成《后乐堂文钞》九卷,一年后,又以续编九卷刊印。)
光绪19年(1893)应盐城知县刘崇照之请,主修《盐城县志》计十七卷,其体例、内容均超以前诸志,颇受方志学家的推崇,其间又先后主讲尚志书院和县学堂。光绪29年(1903),应两江总督周馥之聘就任三江师范教务长。未几辞归,著《教育刍言》三卷。不久,应广东布政使程仪洛之聘去广州佐幕,再应两广总督岑春煊之聘,任广州书院山长暨府制幕僚长,在此期间身染风痹,不久即归。归后,鉴于世变日棘,国人之言民权者号召革命,官吏怵于祸变务为深闭,两相持拒,深引为忧,企图由新旧两途寻找折衷之策,著《民权释惑》两卷。近人研究陈诗的,多称说他为晚清爱国诗人。
陈玉澍天性纯挚,孝于双亲,友于昆弟,信于友朋,虽自身常陷困厄,遇乡里公益必奋勇直前,为事尽心竭力,有必成之概,深得知县刘崇尚照信任,曾委以兴修盐城天妃、正越两闸及赈救灾民等重任。虽一儒生常以天下为己任,常为民请愿。不慕荣利,以学为乐, “萧然往来,绝口荣誉”,时人称其“类墨翟之行”。以拣选知县(相当候补知县)卒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秋八月初四,年54岁。光化李审言赞云:“盐城得县以来,自臧子源(臧洪)、陆君实(陆秀夫)后,文章行义,未有如君者。”
按,陈玉澍之更名一直未有确说,后阅台湾盐城同乡会《盐城文献》第一册李鸿儒《缅怀乡先贤陈惕庵先生》一文,记云:“后更名为玉澍,自托以时雨润物而济于世故名。”此文未明言何时更名,余观其《后乐堂文钞》时仍署名陈玉树,至续编时始署名陈玉澍,其序中还加注“原名玉树”,而《后乐堂文钞》刊行于光绪25年,续钞刊行于27年,是其更名时间即在此期间。而这段时间所发生的最为惨痛的民族耻辱乃辛丑条约之签订,中华民族似入万劫不复之深渊,陈玉澍先生必由此而生更名之意,欲以己之思想唤醒沐浴天下百姓,起而重振中华民族之魂。
- 上一篇文章: 晚清诗人陈玉澍(李世安 金之愚)
- 下一篇文章: 爱国诗人陈玉澍(王春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