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汉唐的建阳老街(李世安)
小时候,我常听身边耆老说,建阳是从汉唐走过来的,已有2000多岁。当时我总认为老人们在编故事,后来听本地老秀才姜效诗云,南宋山东义军李全占据楚州时,曾在建阳周围“发塚掘墓”,盗用楠木棺(板)造成船,不少汉墓被捣毁,有史书为证。老人们的话,引发我对建阳老街历史的研究兴趣。
退休后,我参加了县文物普查和地方文史资料研究工作,初步揭开建阳老街的历史面纱。建阳始名“蚬子滩”,原是里下河浅水海湾中成陆较早的一个滩涂渔村。《汉书》:“广陵王其相胜之奏夺其射陂”,即指包括今建阳在内的射阳湖畔地域。建阳地处射阳湖东岸,近湖可渔、可牧、可樵、可植,又有江淮航运之便。楚汉时就有先民在这里依水而居。改革开放以来,街区地下曾多次发掘到汉代的半两钱、五铢钱、王莽铸币大泉五十、大布黄千等铜钱。1983年,居民在老街河南取土时,先后挖出两处窖藏汉代半两钱10余斤。该钱币铸于汉武帝建元五年(公元前136年),到了元狩五年(前118年)便废止使用,重新铸五铢钱。半两钱前后仅使用十八年。由于在两次出土的半两钱中,未发现比它更早或后铸的历代铜钱,其窖藏下限时间,当在未退出流通渠道之前,距今已有2100多年。说明那时小镇就有货币流通,难怪老人说建阳已有2000多岁。
建阳老街文化沉淀丰厚。在小城镇建设中,从地下挖出的秦砖汉瓦碎片,到处俯拾即是。同时,在老街多处发现汉代陶井圈和唐宋时的公母榫砖井。在今南林寺不远处发掘的汉代水井,井台用方形、梯形大砖砌成,其中梯形砖两侧布满绳纹,砖的一端刻铸隶书“用为不沮”四字,意为“取用井水,永不枯竭”。井下用灰陶绳纹井圈垒成。根据水井构成,推测当时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已相当富裕,是一种文明富庶的象征。在老街南通走马沟(大堆)一线上,陆续发掘出一批汉墓群,汉代人聚族而居,按族而葬,其墓地规划,一般在居住区正南方。在两汉400多年间,留下了不少汉墓。建阳故老相传,建阳之南有土墩99座。近几年已在与老街相连的建南村挖出奶奶墩、都天墩、三里墩、古荡墩等十余处汉墓,其结构多为土坑竖穴槨墓、卷顶砖室墓,棺槨皆为整段楠木刳凿成凹槽状,随葬品有玉器、陶器、漆器、铜器、铁器和木俑、汉铜币等。其中奶奶墩汉墓葬俗颇为特色,出土9具棺木,底部四角有木脚,均为单棺葬,相距3至4米不等,随葬品有玉器、铭文铜镜、铁剑、三脚兽足铁盆、灰陶罐下饰绳纹、釉陶壶盘碗碟、汉代铜钱、花纹砖等200余件。从出土的墓葬位置判断,建阳南部墓葬区可能是三行纵列,左右相距200米,前后约1公里左右。墓葬排列与沿冈地区汉墓群相似。汉墓是古迹的记载,汉文化的象征,如此规模的汉墓群,便是建阳历史的见证。
建阳的唐文化也很丰富多彩。街区原有五庙,其中由唐代皇帝敇建的即有三座,且均按皇家规制而建,规模宏伟,金碧辉煌,盛极一时。唐初建的酺神殿,原有精舍200多间。宋末丞相陆秀夫幼年在此读过书。明万历年间陆秀夫被谥为“忠烈公”,奏准在此创立景忠书院。为官立讲学肄业之所,堪称旧制盐邑历史上最高学府。可想而知,寺院范围何等之大。西方庵、三元宫也有上百间庙宇,惜皆毁于日军侵华炮火。街区,古迹斑斑。据老居民们讲,建国前他们在街沿巷口开挖下水道时,曾发现唐宋时的墙基、阴沟、砖呈浅黑色,其形制与近代砖块迥异。建国后,多次从地下挖出唐铸开元铜钱、元宝、铜镜、瓷器等。其中唐代寿州窑出的四系青瓷直口罐,为国家二级文物(存县博物馆)。1985年,在扩建大会堂的工地上出土过窖藏的银玉器。在镇西北侧还挖出过唐墓多座,均为凸字形砖室墓。从出土的文物考察判定,建阳老街在汉唐时期即是人烟稠密、货币流通盛行、经济较为活跃的商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建阳老街也没能逃脱这条亘古不变的规律。它历经兵戈战乱和时代变迁,当年的古建筑早不复返,但后建的明清一条街仍古韵悠悠。在街区,木质房屋结构、雕花门窗、高大的马头墙,随处可见。小街上地名标志石、古长建里牌坊、石叠码头,还有那些老店……仍然韵味十足。尤其是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陆秀夫纪念馆东厢房所陈列的汉唐文物,还原了千年老街底蕴雄浑的幽深史话,让人们去细细品味那份失落的古典和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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