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军军部驻扎在北左庄的日子里(赵庆荣 陈衡志 李世安)
王阑西同志在《驰骋中原——回忆刘少奇在华中》这本书里写道:1941年夏,日伪对苏北发动第一次大“扫荡”,新四军军部撤离盐城。刘少奇、陈毅、赖传珠同志率华中局、军部部分同志,撤至盐城以西湖垛镇北的水网地区中的一个方圆仅有二里左右、周围都是河流的小村庄上指挥战斗。这个鲜为人知的小村庄,就是今钟庄街道古桥村的北左庄。
新四军军部在盐城重建后,日伪即精心策划以围歼新四军主力、摧毁新四军军部为主要目的的苏中、苏北大扫荡。对此,新四军军部早就有所准备。1941年2月初,刘少奇政委在盐城县委扩大会议上提出“准备反扫荡,发动群众减租减息”的口号时,陈毅军长就亲自到几个开辟较早的地区进行勘察,选择了湖垛北乡(包括高作一带)为以后情况变化时军部机关临时转移的地点。这里东南面临水,西北面通旱,进退两便。最后确定湖垛北乡的北左庄为军部驻地,加上又有群众基础,在战略上有一定优势。2月底,军部即派人来筹集建筑材料,安装通讯设备。3月中旬,军部后勤机关开始第一批转移,新四军供给部兵工厂、被服厂及后方医院由城厢迁驻高作镇。
7月上旬,日军出动南浦独立旅团的主力,再加上伪军李长江、杨仲华部两万多人,麇集盐城四周。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根据刘少奇关于“不能硬打硬拼,要讲战略战术”和陈毅的“跟日寇演场现代‘空城戏’”的指示精神,新四军进行战略转移,主力主动撤出城厢,采取游击战的战术,在外线跟敌伪展开大规模的游击战争,伺机转入反攻。10日,华中局和新四军机关撤离盐城,移至湖垛北乡的北左庄,军部司令部设在左氏家祠内,刘少奇,陈毅同志住开明士绅左芬家。同时转移的还有江淮印刷厂、华中党校、华中鲁艺、抗大五分校女生队,分别驻北左庄周围的陶家舍、南华舍、荡杨庄、钱家垛、东涔、西涔等。
进入7月中旬以后,局势愈来愈严峻。20日,驻东台、兴化、射阳、陈家港的一万七千多日伪军,分四路合击盐城。龟缩在曹甸、宝应附近的顽固派韩德勤部数千人,也配合敌伪,向我盐阜抗日根据地进犯,妄图消灭新四军领导机关。这次大扫荡是南京、徐州沦陷后,日寇对华中的一次最大的作战行动。在敌伪夹击中,刘少奇、陈毅同志一边指挥战斗,一边组织转移。21日下午,新四军后方机关开始向西北阜宁方向继续转移。其时,我三师派出七旅旅长彭明治和二十一团团长王良太,坐镇建阳指挥部队阻击从西南过来的敌人,掩护军部机关转移,至23日晚,军部机关已全部撤离北左庄。在转移途中,鲁艺二队师生于次日凌晨途经北秦庄时,遭到敌人突然袭击,军事文学家、前分院教导主任丘东平,戏剧系主任许晴等20多名师生在突围中壮烈牺牲。此间,为了避开湖垛的日伪军,刘少奇政委和陈毅军长各率一队人马,分两路转移。月底,刘少奇、陈毅同志安全到达新四军军部临时驻地阜宁县周门。
军部驻北左庄时,是抗日战争最艰苦阶段。刘少奇、陈毅同志工作十分繁重,除领导军部工作外,还要参加各种会议,接待有关人士,指挥各地反扫荡斗争。有时深入到敌方边缘地区,了解敌情,掌握克敌制胜的主动权。那时,正逢汛期,雷雨特别多,他们经常在乡里奔波,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哪里工作需要,就到哪里去。7月22日,驻高作镇的新四军华中卫生学校在炮火中举行开学典礼,陈毅同志特地前往参加,并作了重要讲话。日伪侵占湖垛后,不断到周围乡村扫荡。北左庄离湖垛只有八里,虽然敌汽艇在四周游弋,不时用机枪扫射,但刘少奇、陈毅同志镇定自若,仍在这里接待了前来请示工作的新安旅行团负责人张平、张杰、左林、张牧同志,还和上海刚到盐阜区工作的文化界著名人士吕振羽、贺绿汀、许幸之以及曾山、彭康、王阑西等交谈上海孤岛的情况。有一次,敌人机枪子弹一直扫射到陈毅同志办公的房子面前,但他仍在屋内为军部起草反扫荡计划。
刘少奇、陈毅同志在戎马倥偬之中,还抓紧做好抗日的统一战线工作。军部移至北左庄第二天,陈毅便在“左家大院”内主持召开了“乡贤座谈会”,陈曙东、陶益吾、左建侯、左景宁、苏学易等民主人士应邀与会,跟他们促膝谈心,分析抗战形势,晓以民族大义,希望与会者和共产党,新四军同舟共济,为粉碎日伪阴谋、夺取抗战全面胜利多作贡献。这些人后来都成了陈毅同志的诗友、棋友、革命朋友。如陈毅的诗友陈曙东,在军部机关从北左庄转移时,他冒着很大风险,把没有来得及运走的江淮印刷厂机器和白纸隐蔽在家里,使之在“清乡”中不落敌手。再如陈毅的棋友左景宁,北京政法大学毕业,他在国民党泰州警察局任职期间,曾为掩护我地下党活动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新中国成立后,在陈毅同志关怀下,他走上了教育岗位。
为了保卫军部,掩护子弟兵,北左庄人民曾付出了血的代价。7月30日(即农历后6月初7)下午,从上冈下来扫荡的日寇窜至北左庄,发现庄上有驻军的迹象,就到各家各户搜查。幸好,这里前一天就获悉日寇要来扫荡,军部没有运走的东西都隐蔽起来,几位留守同志也被老百姓掩护起来。敌人一无所获,就在庄上烧杀抢掠,左万、左永章、左琢章、左学章四位村民被惨杀,100多间房屋被烧毁,才退回鬼窝。第二天,军部留守同志代表军部向北左庄人民慰问,对遇难者表示沉痛的悼念。
新四军军部离开北左庄距今50个春秋了。当年军部与北左庄人民结下的革命情谊,永远留在人们的心中,人们没有忘记,那年夏季发水,这里秧田普遍受涝,是军部领导带领警卫战士,帮助老百姓车水排涝,才使禾苗得救。为了解决水网地区“过河难”的问题,军部在这里建造了古沟桥和北左桥,既方便老百姓生产生活,又利于军部工作,军民同称这两座桥为“拥军爱民桥”。为了保卫军部,保卫根据地,军部领导与军民一起拦河打坝,阻截敌人汽艇,在并肩战斗中建立了鱼水深情。人们没有忘记,那年王善甫(现名王山夫)的老父病了,是刘政委派了卫生员及时抢救,才使老人家起死回生。那时,少奇同志由于劳累过度,自己身体一直不太好,但他却把警卫员为他买来的几只鸡蛋,亲自送给王大伯浆养身体。大伯感动之下,把自己的儿子王善甫送交军部,参加抗日队伍,现已成为我军高级将领,被授予中将军衔。房东的屋子被雨淋坏了,陈军长亲自上屋插补,还用泥泥牢了墙面。在那艰苦岁月里,军部领导带头吃粗粮,睡地铺,和老区军民同甘共苦,顽强战斗,终于取得第一次反扫荡斗争的全面胜利。新四军军部驻北左庄虽十余天,但在历史上留下光辉的一页。
录自《建湖文史选辑》(第四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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