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固守  美蒋头目死挣扎

淮海战役后，蒋军主力已大部被歼，我军席卷江北，进抵江岸。蒋介石一面制造和谈舆论，甚至还梦想来一个“南北朝”隔江而治；一面积极巩固江防，妄图凭借长江天险，负隅顽抗，争取时间作垂死挣扎。江阴要塞是国民党京沪杭地区的前哨堡垒，蒋帮极为重视。蒋介石在1949年1月21日“引退”后，25日就在奉化召开由何应钦、顾祝同、汤恩伯等参加的军事会议，布置江防作战。会后，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在第一绥靖区司令部所在地常州召开了所属师长和特种兵团长以上的军事会议。戴戎光因与丁治磐矛盾激化，托病未去，派参谋长王德容和总台长唐秉琳参加。在这次会议上，汤恩伯主要是代表蒋介石来打强心针的。他说了一些蒋介石“激励军心士气”的话，要求积极做好江防作战准备，并说：“第一绥靖区指挥的部队能够坚守江防四个月，就能完成新的战略部署，那时新军训练完成，就能打过江去，实行战略反攻。如果在四个月内共‘匪’强渡的话，我们就集重兵于京沪杭，按校长的决策，与共军进行京沪决战。”会后，汤特地召见了王德容和唐秉琳，询问江阴要塞的设防情况。汤恩伯声如杜鹃啼血，“要塞是要塞呀！是京沪江防的支撑点，火力要加强，要有机动炮兵策应东西两翼，要塞要守得住，攻不破，才名符其实……”当时王德容向他报告情况，一味叫苦不迭，说要兵兵没有，要械械也无，修工事缺材料，搞通讯无器材。真不好办哪！汤说，“现在是困难呀！兵源你们自己招嘛！招多少是多少，武器正在要求美国朋友援助，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先把台湾的日本武器运点来用嘛！工事叫工兵指挥部在定制的活动堡垒中拨点给你们，其余你们自己修筑。通讯器材我回去叫港口司令部拨发，还要运点地雷给你们，必要时把便于登陆的地点布上雷……”汤回去后不久，果然从台湾给要塞调来了一个游动炮兵营和火炮，从上海运来了十八门直射小口径火炮和约一千余枚美制防步兵跳雷，其它都是空头支票，并没有兑现，反而从炮兵总台拉走了一个最大口径（十五榴）的重炮营给吴淞要塞，说是要加强上海的防御。但汤恩伯调来的部队和装备一到要塞，就迅速为要塞地下党掌握了。

约在1949年2月间，汤恩伯第一次到江阴要塞视察。由戴戎光和唐秉琳陪同，先到君山炮台。汤大模大样地用望远镜观察北岸形势，当时敌二十一军一四五师正在修筑八圩港一带的桥头堡工事。汤问：“炮台火力能不能有效地支援它？”唐秉琳马上展开随身携带的“火力配系图”向他报告，干练利索，有问必答，头头是道，无穴可钻。汤一面听，一面窥视江北，不断点头称赞：“好！好！”然后下山乘车到黄山炮台，由西向东视察每一炮位，有时还亲试一下通讯联络，神情自得，颇为满意。到了东头大台指挥所里，汤指示戴戎光说：“你大口径重炮火力配得不错。我看小口径火炮配在半山腰上不好，要紧靠水线配置，打木船就更好了。”又说：“步兵防御工事你们还未动，要赶快修。”汤视察炮台后就匆忙回无锡去了。

在汤恩伯视察后不久，第一绥靖区司令官丁治磐也来视察炮台了，他和汤不同，轻车简从，悄悄地来到了要塞。戴戎光见他来得突然，不免心存疑惑，但因有指挥关系，表面上倒也恭敬如仪。戴陪丁到达要塞区，由唐秉琳接待，依然由西向东视察炮台。到总台指挥所休息时，丁问戴兵力部署和作战方案的情况，戴因平时专意吃喝玩乐，对江防无所用心，回答得疙疙巴巴的。丁是陆军大学毕业的，经常战略战术不离口，喜欢能说会道的人，对此十分不满，流露形外。但戴仍是漫不经心，场面有点僵。这时丁中断了与戴的谈话，转脸问唐秉琳炮兵火力配置情况。唐秉琳拉开壁上布幕，显示出炮兵火力配系图，测地要图、目标指示图、协同计划等等尽展眼前，并逐一向丁报告。丁审视良久，然后坐下问道：“刚才在君山看到的是什么炮？”唐答：“是德造机械化15榴弹炮。”丁于是说：“既然是机械化的榴弹炮，把它安放山顶就不能发挥性能，而且位置有点偏西，可不可以在黄山背后中央地区选择遮蔽阵地，这样东、西，中都可以发挥火力，必要时还可以机动。”唐答：“司令官考虑周到，我们可以照指示调整部署，君山改用加农炮。”丁笑笑，满意点头，然后，丁走出指挥所，来到露天炮台的平台上，用望远镜扫视江北和东西沿江，发现北岸远方有不少木排，就叫开炮击毁它。唐说：“这些木排停在射程之外（实际上在君山炮台火力范围内），打不上。”丁转而对戴说：“你可以派部队把它弄过来，一根木头也不能留给他们。”戴唯唯应承，事后也就不了了之。丁又回身看看黄山背面，有点来火了，责怪地说：“你们怎么不听我的话，三令五申叫你们加强工事，到现在还是一动未动，这是怎么回事啊？”戴当时就顶过去说：“总座（指汤恩伯）说拨给我们活动堡垒，现在还没有领到。我们请地方征用木料，人家就是不理；我们要成立工兵营，又要我们自己去招兵。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呀！”丁这一次视察，也就在不欢中散场。事后听说，丁治磐大骂戴戎光不学无术。但唐秉琳这次显示要塞火力准备充分，江防可以固守的骗敌之术，果使敌酋深信不疑。

1949年3月下旬，丁治磐第二次来要塞是在“放船事件”的第二天，明为视察，实为审讯吴广文而来，丁用心刁钻歹毒，他自以为抓住吴广文的“放船事件”，可以稳操胜卷，给戴打一“闷棍”，如直奔吴广文而来反有失身份。他在旁敲侧击地大骂一通“放船走私，一概就地枪决”之后，悠然自得地二上黄山“视察”，戴戎光和唐秉琳也跟着陪同。要塞地下党原准备对敌酋催促加紧构筑阵地工事采取拖延战术，后感到为防备二十一军向炮台反扑，应该将计就计构筑炮台下的对陆正面环形阵地，沿江正面也筑一点摆摆样子。丁在山上看到正在抢筑阵地，脸上浮出难得盼笑容，要唐秉琳拿出军用地图，对照现地指指点点、哪里应构筑三角堡地带，这里又要怎样多设火力点，如何才能连成一个环形配系，形成一个核心，就是被共军包围也能固守待援等等，摆出一付精通战术的样子。中午，当戴向他报告吴广文已“逃跑”时，丁在山上那点活跃劲荡然无存，顿时怒火升腾，严令责戴追查，留下军法处长督办后，连午饭没吃，带着一肚子气愤然离去。丁走后，要塞地下党分析研究认为，丁因吴广文“逃走”似乎对要塞嗅出了一点什么味道，有不信任的感觉，相约要提高警惕，防止暴露。

汤恩伯于1949年4月上旬的一个晚上，又秘密地直接来到江阴城内要塞司令部，同来的还有一二三军军长顾锡九。汤到司令部后，召来二十一军军长王克俊。晚饭后，汤、顾、王、戴以及要塞的几个团长在作战室开会。汤一开始就讲了当时的军情动态：“根据各方情报获悉，共‘匪’在积极准备渡江啦！江防吃紧啦!我们只有守住长江，才能扭转局势，你们准备得怎么样？”顾、王、戴分别向他报告战备情况。汤和他们在图上仔细研究一番后说；“兵力确实不足。我向总裁建议调台湾新军来加强。纱接着走向挂图边，比划说：“我已经叫五十二军刘军长（刘玉章）将主力从苏州方向向常熟方向推进一点，以策应一二三军，叫五十四军从常州方向前进一点，以策应二十一军。狼山桥头堡炮兵火力薄弱，顾军长可把军师属炮兵多调过去一些。八圩港桥头堡要塞炮台火力掩护不成问题，只是桥头堡正面相当宽，兵力不够，王军长可以从一四六师调一个团过去加强。”汤又握着拳头放在岱山以北位置上说：“一四六师应当摆在这里，随时填补你们两个军的结合部。”汤又坐下对戴说：“要塞工事不要等活动堡垒了，都在上海用上了。你们就地取材，自己征用吧，我写条子给你，现在还怕什么孔老板（因长江沿岸停靠的木排均属孔祥熙财团。）”讲完就站起来说：“我现在还要到芜湖方面去。”汤向外走了儿步，又返身对戴说：“我几乎忘了！要塞迅速征用大木船装上石头，把北岸大小港汊口用沉船堵死，越快越好，费用到港口司令部去领。”汤的这番指点，虽未达到目的，却又给戴戎光带来一个招财进宝的机会。

1949年4月18日，蒋军副参谋总长、京沪杭警备副总司令李延年率高参数人，偕同美军顾问团一个上校和两个上尉，一早就窜到江阴要塞视察炮台。戴戎光把要塞营以上军官召集到司令部，举行隆重的欢迎式。李延年、美军顾问与戴在作战室密谈了约一两个钟头，然后登车去黄山炮台视察，仍由唐秉琳和王德容引导。当车经黄山炮台射击场时，正值小口径炮进行实弹射击。美军上校停下车来，进入射击场参观，要求射击给他们看。唐秉琳当即命令一个炮长直接瞄准发射五发，结果五发五中。美军上校连声赞扬：“很好！很好!”当他看到有美制“五七”战防炮时也要射击，发射五发，结果三发命中两发靠近。那个上校可能想炫耀美国武器，就问唐：“两种武器哪一种好？”唐不客气地回答：“日制‘三七’炮比美制炮性能要好，射速快，准确性高。”弄得那个美军上校有点尴尬。随后由射击场上山的小路拾级登山，来到总台观察所。卫士给李延年递上望远镜，李接过对沿江扫视，大发感叹：“长江真是天险啊！大好江山岂能落入共党之手！”美军上校用炮队镜搜索北岸桥头堡周围情况时，对西面反复观测了好久，然后招手叫翻译对唐秉琳说，“你看这一带有伪装痕迹。办唐向镜中一看，果见一两处树叶颜色与四周不一致。唐问观测员：“你们发现了没有？”观测员拿出观测日志说：“这些我们都标定了。”美军上校拿过观测日志看了看，对翻译说：“这个写景图画得不错。”说时还翘翘大姆指，使那个观测员受宠若惊。李延年和美军顾问看到黄山构筑的步兵掩体工事非常满意。这是在十兵团派来的同志建议下，为防二十一军反扑炮台，强攻要塞而构筑的。李延年和美军顾问认为这是“抗击共军，固守待援”的有力措施，称赞要塞“士气旺盛，备战完好”。后来到指挥所休息时，李延年滔滔不绝地说：“你们这里江心有军舰，山上有大炮，天空有飞机，左右有几个军，后面还配有几个机动部队，共军就是插翅也难过江。但我们虽有强大的陆海空力量，还必须官兵同心协力，共赴国难啊！美国朋友会给我们大力协助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快要爆发了，只要勇敢善战，争取时间，到那时我们就可以转手了，希望要塞官兵争取立大功！”接着又审视了各种图表，美军上校对李延年说，“桥头堡正面和东翼支援力量够了，西翼薄弱。”又说：“从正面夺取桥头堡，强攻要塞的可能性不大，东面江面很阔，西面很重要，从那个方向上来就能迂回要塞侧背。”李延年问戴戎光西面怎么样？戴说在申港方向有一个炮兵五十一团。李说：“不够。你可以从游动炮兵团中抽一个营去加强。”说完，抽了几支烟，就登车前往常州方向去了。在蒋介石反动政权已处于风雨飘摇行将败亡之时，蒋美头目频临要塞视察，妄图凭借要塞这个堡垒在江防中起到支撑点的作用，梦想以要塞为依托，用机动部队乘我军过江立足未稳之际决一死战，阻止我军登陆。他们哪里知道，堡垒早已为我地下党从内部攻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