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西北乡书香(李世安)
历史上的盐城西北乡,虽地域偏僻,但民风淳朴,邑人向以耕读传家,书香育人,人才辈出。东汉时期,出过雄文海内的“建安七子”陈琳;宋元交替的动荡年代,出过与国共存亡的丞相陆秀夫。明“洪武赶散”,带来了江南人重教崇文的风气,文风称盛。书香门第众多,举人、进士不乏其人。浓郁的书香气氛,成为西北乡独特的文化印记。
翻开建湖历史,书香扑面而来。县城建宝路南端的沈汉庄(方言“汉”读“韩”)。明时这里有个贫而好学的书生的叫沈汉,因家寒,“近城隍就神前灯光读”,后来踏上应试路,最终考中了进士。乡人为激发后生励志读书,即取进士“沈汉”名为庄名。由此沈汉庄成为书香之庄。与沈汉庄毗邻的大孙庄(现与沈汉庄合并为沈杨村),是洪武赶散来的孙氏发迹地,后辈遵循“厚德崇文”祖训,实践耕读两行家风,地灵人杰,有“盐城文士第一庄”美誉。盐城历史上唯一榜眼孙一致,就生于斯、长于斯。孙一致在清顺治十五年(1658)殿试中脱颖而出,被顺治皇帝钦点为戊戌科一甲第二名,榜眼及第(进士第一名为状元,二名为榜眼,三名为探花),授翰林院编修,后晋升内阁侍读学士,先后担任顺治、康熙两帝文学侍臣。明学者宋曹称其为“吾盐数百年来得学士一人焉。”孙一致的叔父孙榘,系明崇祯十六年(1643)进士,高才绝学,于书无不窥,官至户部给事中。后不愿复仕,归隐故里,开馆讲学,启迪民智。到了晚清,孙氏家族又出了一位名举孙大鹏,原被分发浙江侯补,他见官场腐败,毅然辞官返里,承祖业兴办学堂。1925年,他将自家12间楼房献出作教室,捐良田500亩为学田,创办私立海南(孙公字“海南”)中学,为盐阜一带培养了许多人才。孙大鹏是集教育家、诗人、书法家于一身的地方名流。其后代恪守家规,人文精神代代相传。据最近统计资料,大孙庄安乐堂孙氏家族,现有中高级职称的人才逾250人之多,不愧为盐阜的书香世家。西塘河畔有个因楼而成庄名的楼夏庄,庄名蕴含夏氏先人苦学成功的故事。夏氏先人夏雷,年青时好学屡试不第,遂于家园河西构筑草楼一座,终日读书其上,取名“卧薪楼”,以誓其刻苦攻读、搏取功名的决心。后来,儿孙亦闭楼苦读,学成后也都很成才。夏雷于明嘉靖五年(1526)中进士,其子应星于万历二年(1574)成进士,父子先后任过长沙知府,传有“父子长沙”佳话。夏氏家风蔚然,其后辈夏之时、夏雨人、夏嵩等都有功名。楼夏庄还有一个颇有书香味的绰号——“秀才庄”。该庄在清代一次乡试中,曾一榜考中18名秀才,占全邑科考额总数一半以上。县、府官署疑有舞弊,特组织人前来察访。至楼夏,每条巷内都传来琅琅读书声,坊间多人在捧书,也有老者膝下教子。村民言语,引经据典,谈吐不俗。夜晚,闻作坊推磨的、村头打更的,不是背诗文,就是互相做“对子”,书香无处不在,察访者坚信“秀才庄”不疑。
上冈是人文荟萃之区,历来人才济济。晚清时期的举人陈玉澍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精经、史,并颇有造诣,且适应潮流。著名史学家、文学家阿英(钱杏邨)在《盐阜民族英雄传》一书中,称陈玉澍是一位爱国诗人。他的著述颇丰,梁启超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收录了他的《卜子年谱》等著作。新近国家续修《四库全书》,亦将陈玉澍的《毛诗异文笺》十卷和《尔雅释例》五卷编入其中。陈玉澍父亲陈蔚林,以善治毛诗享誉诗坛。其侄陈中凡,从事高等教育60多年,是国内著名的教授和学者。在陈氏家族中,还有举人陈训,其子陈斗南系进士出身,曾以会魁名扬大江南北。
高作的薛鼎臣、薛鼎荩两兄弟也是书香子弟的佼佼者。鼎臣17岁中秀才,被选拔入京都太学。在太学进修期间,曾八次夺得考试第一名,从此文誉满京城,与当时名士杨雍建等五人齐名,后称“西清六子”(“西清”是清宫南书房的别称),国子监司业曹厚庵以“国士”待之。大学士范文肃礼聘他为西席,以课其子。顺治十一年(1654),薛鼎臣应顺天府乡试,考中举人。顺治帝很器重他,屡屡提升重用,30岁时升任工部右给事(右,正职),31岁时被破例以举人出身而典试差,成为湖广大主考。薛鼎臣的弟弟薛荩臣,也是饱学之士,于顺治十四年(1657)年中举,两兄弟都是出类拔萃,同负盛名。建阳辛安厂马氏,几代书香,文士满门。清光绪初,学院林曾赠有题“乡闾硕望”的匾额,以彰其绩。该族十七世“为”字辈十多人,全部科考得贡,并以政事文章蜚声江淮。如敢斗洋人的马为瑷,清正廉明一生,被姚永璞写进《循吏传》;留学日本的马为珑,民国初出任蒙藏、众议两院秘书,是北京政府鼎鼎有名的大笔杆子。还有出任苏州教谕的马为瑄,任守御所千总的马为琨等,都是学识渊博、名噪一时的人物。此外,建阳的陆氏、周氏、祁氏,也是书香门第,子弟多风流儒雅,声闻乡里。
建湖是有书香传统的文化大县。古人读书,是为功名、仕途、振家声。今人读书是为求知,丰富人生。读书是一种财富,也是一种享受,是构筑精神家园的最好方式。如今建湖正大力弘扬传统书香文化,不断加大公共文化基础设施建设和各种文化服务下乡,推动全民阅读,在经济发展新常态下建设书香社会。让传统文化底蕴与现代社会气息有机融合,让书香养分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结合,提升全社会的精神追求,大步朝着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砥砺前行。
- 上一篇文章: 文革中的一桩强迫离婚案
- 下一篇文章: 漫谈建阳水乡抗战坝(张瑞桢 张学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