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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夏沟、蔷薇河激战

发布日期:2016/5/29 11:08:18  阅读:2713  【字体:
 

194010月,新四军、八路军挺进盐阜地区开辟抗日根据地,令韩德勤顽固派十分惶恐不安,于是他指使国民党盐城县政府和所属武装向湖垛一带集结。而常驻盐城一带的顽三十三师和常备二旅,是一支怎样的军队呢?群众根据其在抗日斗争中的表现,有过这样的评价:“三十三溜,常避躲。”又有顺口溜说:“常备队,活受罪,枪炮响,圩沟睡。”这样的队伍在制造摩擦方面却并不逊色,驻盐城西北乡湖垛一带的常备二旅,在八路军南下过境时,却在湖垛镇北神台桥一带与八路军先遣队发生摩擦,遭到八路军的痛击,逃至西南一带荡区。但并不甘心失败,仍旧处心积虑地企图扩充自己的势力范围,经常到西北乡一带骚扰,给开辟抗日根据地制造障碍和麻烦。19412月,韩顽所部就曾在湖垛一带挑起过两次恶战,即李夏沟和蔷薇河之战,并都以失败告终。

当时新四军和八路军领导人从团结的愿望出发,争取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形成抗日的统一战线,军部和中共盐城县委决定,对盘踞在黄荡一带的常备二旅旅长吴漱泉做统战工作。吴漱泉部有3000多人,实力比较雄厚,如能争取过来,无疑是一支可用力量。加之吴部不是韩顽嫡系,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韩的排挤,而吴亦对韩存有戒心,所以做他的工作有见效的可能。吴漱泉外号叫吴独膀子,因他有一只膀子在战斗中被打折了。此人性格粗鲁,脾气暴躁,居功自傲,目空一切,很不好说话,弄不好就行凶杀人,是个小军阀式的人物。八路军五纵队一支队三团研究决定,由敌工科长邱泊池完成这一艰巨任务。

接到任务的邱泊池一度感到一筹莫展,自己不是本地人,人地生疏,而且在这战乱年代,自己行踪不定,根本没有同当地干部、群众接触机会,因此辗转反侧,思绪不定。

初冬的一天晚上,战士们都已入睡,邱科长腰插手枪,独自一人轻轻走了出去,在庄南一方水塘边踱步。一轮皎月挂在澄澈湛蓝的天空中,向大地轻洒着银辉。天幕下的房檐、树木、田地和池塘都被银辉镶裹了一道亮边。小时候,他总是从古人的咏月诗中去看中秋月,欣赏秋月的美丽,却不知冬月的美丽绝不在秋月之下,反觉多了一份文静、怡然和恬淡。正当他赏月之时,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在晃动。他凭经验俯下身子,看到一个行动鬼祟、佝偻着的身影。根据军人特有的敏感,他立即拔出手枪,毫不迟疑地将子弹推上了膛。他想此人说不定是敌人的侦探在侦查我们的驻地,于是,他厉声喝道:“什么人?把手举起来!”来人被吓懵了,一下子瘫了下去,同时举起双手。这时放哨的两个战士也赶来了,一人一只手将瘫倒在地的那人提了起来,命令道:“站起身来!快讲是干什么的?”可这人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原来,他是一位患过佝偻病的驼背老人。邱科长看着这个残疾人,顿生同情之心,温和地说:“老人家,你不要怕,我们是八路军,看你这身骨,不像是坏人。这么冷的冬夜,你出来一定有什么急事吧?”老人这才回过神来,用手在自己的脑门上抹了一下汗说:“首长,我不是坏人!你们看我这残疾身子,人家也不会要我啊!这样的,我的老伴也是个残疾人,她多年来患有哮喘的毛病,每到冬天都要发作。昨天下午她外出捡些烧柴,受了风寒,晚间就发作了,喘的要命。我想总不能等死吧?就出来找个土医生给她治治……”未等老人讲完,邱科长说:“来,跟我们走。”这下老人又瘫下了,哭道:“长官,我被你们带走,老伴就没治了呀!”邱科长见老人误会了,连忙说:“老人家,你想错了,我是要带你去我们部队的卫生室。我们那儿有卫生员,让她跟你回去给你的老伴治治。”老人这才千恩万谢地跟着邱科长入了驻地。

第二天天亮不久,那位佝偻老人又来到军营,胳膊上还挎着一个扁扁的小竹篮,上面用一块破衣服蒙着。他找到了卫生员,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无论如何,请你们收下。穷村子里,没有什么好的,几个鸡蛋而已。”还说要找到昨晚的那位首长。卫生员不敢收,找来了邱科长。

一见邱科长,老人立即拉着他的手激动地说:“真太感谢首长和这位卫生员了。打了针,又吃了药,我老伴很快就不喘了。”他又指着那篮鸡蛋,说:“穷心意,如果你们不收,我就拿去卖掉,还你们的药钱。”邱泊池感动了,眼里流出了泪,心里想:“多么纯朴的百姓啊,都是叫鬼子、汉奸糟蹋的,没个安宁的日子过……”他让卫生员收下了老人的鸡蛋,交到部队伙食房去。

邱泊池将老人带到自己的住处,有心地问他:“老人家,你们这一带让吴漱泉的兵糟蹋得不轻吧?附近有没有一个认识吴漱泉而且能接近他说话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使老人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抓耳挠腮地想了一会儿,终于高兴地说:“附近群英中学里有位孙达伍校长,是地方上吃得开、说话有用的人。而且我们庄上还有个周老姑,与吴漱泉手下的副官郑明远的舅父是亲戚关系。郑明远的舅父也是地方上的一个有头有脸的人,早年与孙达伍同学,他们有八拜之交。”

送走了老人后,邱泊池决定先造访孙达伍。

一天下午,天气特别晴朗,邱泊池带上一名警卫员,来到群英中学。在一间极其简陋的草房(校长室)里,会见了孙达伍校长。

邱泊池的到来,使孙达伍又惊又喜又为难。惊的是,想不到八路军干部亲自登门拜访,并且是“特意”来访;喜的是,八路军干部为抗日来找他,他终于能够为抗日尽一点绵薄之力了;为难的是,他知道这个叫吴独膀子的小军阀生性傲慢、粗暴、不讲人性,动辄给人以难堪,很难与人相处。不管怎么说,既然邱科长找上门来,自己只有知难而上,哪怕是碰个头破血流也在所不计!

孙达伍先找周老姑的舅父郑明远,终于接上了吴漱泉的关系,吴漱泉同意接见孙达伍校长及邱泊池科长。

这次接见,是在不亲不热、甚至有点冷漠的情况下进行的。先是吴漱泉略带傲慢不羁的语调说:“二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有何见教?请讲吧!”

孙达伍略欠了欠身子,说道:“旅长阁下,孙某虽系一文职人员,但顾炎武先生曾说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孙某就算一匹夫吧。今天陪同八路军邱首长造次拜候,无非是想尽一点匹夫的责任而已!”

“哈哈哈,好一个匹夫有责!”吴漱泉旁若无人地笑着,又以目空一切的气势说:“看来二位登门,就是想以顾炎武的话来教训教训我吴某啰?对不起,我吴某不吃这套!此外还有何高论?吴某洗耳恭听。”

孙达伍一时被吴漱泉的话给噎住了。

邱泊池早已忍不住,接口说:“吴旅长差矣!孙校长的话岂只是对旅长说的?邱某不也在座?焉知就不是对我邱某说的呢?况且顾炎武的话确实说到了当今中国无数有骨气的人的心上。他说的国家,其实就是每一个中国人的根,如果一个人连根都不要了,何以言家?就拿眼前来说吧,我们中华儿女、炎黄子孙正经受着外族的侵略、蹂躏、屠杀,民众们都已经揭竿而起了,而我们手中握有枪的人却袖手旁观,甚至把枪口倒过来对着自己的同胞姐妹呢,你说,这说得过去吗?从这一点来看,孙校长借用顾炎武的话,又有什么不妥呢?”邱泊池一番步步紧逼、连珠炮似的反问,一时间让吴漱泉无话可说。于是他只得说:“其实吴某何尝不知?但吴某现为军职,身在兵营,深知军人的天职便是服从命令。吴某也是身不由己啊——”说着显出一副颇受委屈的样子,欠了欠身站起来,想要送客了。

眼看这次经过多方努力的会见,将要在无果的情况下结束。邱泊池连忙也站起身来道:“既然吴旅长不乐意这方面的话题,我还想告诉吴旅长的是——”邱泊池故意拖长了话音,卖关子似地等待吴漱泉的反响。吴漱泉见邱泊池好像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便迫不及待地直接问:“邱首长还有何见教?”

邱泊池见情势因自己的一句话缓了下来,于是凑近吴漱泉说:“吴旅长,现在大敌当前,理应一致对外,可是在你们军队当中,居然还有门阀派系之别!从大的方面说,有什么奉系、桂系、蒋系,从小的方面说,有韩派、顾派。请问你吴旅长属何派何系?是蒋韩嫡系吗?”邱泊池一针见血的话,像一根锋芒毕露的钢针,直接刺中了吴漱泉的要害神经,使他情不自禁地“唉——”了一声。这声长叹,露了他的底气。

邱泊池抓紧这有利时机说道:“吴旅长,请恕我直言,如果韩德勤视你为亲信,你部绝不会在苏中黄桥遭到粟裕将军一击之后,被调来盐阜。这韩德勤此次要在盐阜一带寻找我主力决战,而将你部推到风口浪尖上来了。说白了,他这是在排斥异己、借刀杀人!吴旅长,甘愿拿自己的兄弟们为韩德勤当炮灰?”

邱泊池这有理、有利、有节的分析,使吴漱泉的情绪和态度由激怒变为冷静、由傲慢变为平和、由轻蔑变为尊重了。他以探询的口气问:“那么,二位身入敝营,就是为了游说吴某变节吗?”

见时机已经成熟,孙达伍说:“其实我们也是希望吴旅长你好,贵副官郑明远的亲舅子同孙某系八拜之交,我们是在同时为二位的前途考虑啊!”

沉默,沉默。

大约沉默了六七分钟,吴漱泉终于开口了:“你们想要我干什么?”

邱泊池说:“我们希望贵部审时度势,决定去从。”

吴漱泉听后,不由用手掌轻拍了几下脑门说:“不行,现在我的3000多人的给养、武器,都是韩德勤供给的,所以我还得听韩德勤的。”

“那么目前,我们是不是可以将家事放一放,先一致抗日,枪口对外,其他事等时机成熟了再说好不好?”邱泊池说。

吴漱泉没有否认,只是一味沉默着。孙、邱二人知道,要吴漱泉这样的人当即明白地说出个“行”字来,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事只有慢慢来。于是,邱泊池向吴提出了两条口头要求:一、目前我们两军保持相对稳定,互不侵扰,不对抗,不摩擦;二、当日寇侵犯时,枪口一致对准日军。

这次会谈以达成以上两条口头协议而告结束。由于不久局势发生了剧烈变化,口头协议很快就被另一场较大规模的战斗毁得粉碎。

19412月,韩德勤指挥省保安五旅徐继泰部进驻西北乡的楼夏庄,企图北犯湖垛、高作、建阳一带,准备与新四军主力军队决战。徐部从湖垛西南荡区的唐桥、支家桥、凤洛桥、姜家桥、八字桥直至西虹桥,构筑起长约四公里的战壕,开出约一米宽、一米深的槽型通道,又将挖出的土加高到河堤上作掩体,壕内军士奔走如踏平地,掩体高出平地一米五以上,不亚于一道土长城。新四军侦知此情况后,迅速从凤谷村派出七旅二十团、二十二团赶至李夏沟阻击。9日晨,两个团四路向南出击,5时许,首先突破支家桥、凤洛桥两个机枪支撑点,强行渡河,直扑顽军阵地,当场俘获200余人。顽军仓皇退至仓家舍和万福桥一带,企图凭借盂兰河大堤负隅顽抗,七旅战士英勇顽强一举突破圩堤,一直追至楼夏的庙河。其时船桥被当地民众撤走或拆掉,顽军断了退路,七旅将其包围,歼灭了1000余人,并缴获大量武器弹药。接着七旅又集中兵力,向顽军楼夏庄指挥部发起攻击,俘敌600余人,余者逃入刘家荡。

二月下旬,韩德勤趁日、伪军扫荡苏中并侵占海安、东台等地之际,命顽军三个团占领蒋营和凤谷村一带,以威胁新四军,策应日伪军扫荡。又指挥吴漱泉常备二旅占领沙庄、肖庄一带荡区,旅部设蒋营东侧的法兴寺,并以蔷薇河为屏障,沿河筑起了长五里的战壕。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扫除抗日障碍,陈毅代军长于3月下旬、4月初,两次赴蒋营勘察地形,了解顽军兵力部署情况,作出战斗部署。从413日开始,新四军二旅五团、三旅七团在王必成旅长指挥下,向蒋营顽军开战,相继攻克肖庄、花垛、陆家舍、冯庄等蒋营外围据点,逼得顽溃军向蒋营旅部靠拢。七团一营战士乘30多条大木船,直插顽军三面交叉的火力阵地——蔷薇河与蚬河交汇的十字河口,穿插分割,各个击破,经两个小时战斗,夺取了十字河阵地,并继续向蒋营猛攻。

 

 

七团政委吴载文亲自指挥主攻连,顽强地击退顽军三次反扑。他在夺取敌重要火力支撑点时,不幸中弹牺牲。七团指挥员们看到自己的政委倒下了,个个义愤填膺,奋不顾身,猛打猛攻,直捣顽旅部。16日夜,吴漱泉仓皇夺路向沙庄突围,五团、七团战士乘胜追击,将退至沙庄的顽军包围起来。19日晨攻入沙庄,先后歼敌1500余人,并缴获大量武器、物资、弹药,余下的顽匪逃往荡西。

这两次战斗,均以歼俘顽军1000余人、枪结束,新四军亦有七团政委吴载文以及39名指战员牺牲。

陈毅代军长在总结战斗时说:“这次仗是打得不错的,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使我们失去了一位好的团政治委员。”

吴载文,原名吴金秋,福建省宁化县人。1930年宁化建立苏维埃政权,当年3月,吴载文参加革命,次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不久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先后任战士、排长、政治指导员、团政治处主任。后随军北上,开辟苏皖抗日根据地,先后任独立营政委、四团政治处主任、苏皖支队政治部副主任、主任等。19407月,苏北新四军指挥部成立,担任三纵队三团政委,是党的优秀政治工作干部和军事指挥员。在黄桥战役中,吴载文指挥部队活捉国民党八十九军三十三师师长孙启仁,歼敌2000余人,受到粟裕副司令的表扬。新四军军部重建后,担任一师三旅七团政委。19414月,他率七团奉命赴蔷薇河一线,反击蓄意制造摩擦的国民党江苏省常备二旅,不幸牺牲于此役。

录自《串场涛声》中共建湖县委党史工作办公室编

作者:佚名   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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