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盐城学生夏令营
一九四一年七月初,我从盐城东乡龙王庙的新四军军部医院出院,背着背包赶到城内的县委机关,见到在机关里工作的刘扬生同志。
刘扬生同志热情的接待了我,问我病是否全好了?我老实地回答说,并没有全好,但已经住院两个月,实在着急了,想请县委分配做些轻工作。刘扬生同志在这年的上半年,曾在三区民运训练班与我一道工作过,他是华侨,原在南洋作地下党工作,今春才到盐阜地区,到后就被当时的盐阜区党委派到三区民运训练班当政治教员,在与我一道工作时,我们相处很好。他为人极为淳朴,工作和待人都非常热情,虽然那时年龄也只有三十左右,但总使人感到他已是一位老成持重而厚道的长者。这时他在县委可能是任组织部长,我记不准了。
他见我这样回答就说:“好!你要求工作,我们商量以后给你答复。你先住下来吧!”于是我就住在县委机关里,好像就在他的办公室里临时用门板搭个铺住了一、两个晚上。记得这间屋相当大,我就住在一个靠北天井的窗子下。
过了一、两天,刘扬生同志告诉我,县委认为我身体没有全好,暂不分配正式工作,要我临时到西南乡芦沟寺一带的盐城学生夏令营去工作。又说,因为我过去作过服务团的工作,这次分配我去夏令营服务团去当党支部书记兼政治指导员。这个工作结束后,回县委再另行分配。至于工作如何做,到那里找青委书记郭铭同志及青委周一萍同志再谈吧!
我接受了任务以后,第二天就与刘扬生等握手告了别,仍然背着我的全部财产的小背包乘开往新河庙的班船(有蓬的木船,每天按班送客,是当时盐城内河的主要交通工具。)到芦沟寺去。这天是晴天,我们一早上了船,坐定后就开船了。
这天船上只有三个客人。一个是我,另两位就是冯定同志和薛暮桥同志了。他们两位也是应邀到夏令营去作报告的。冯定同志当时是驻盐城的抗日军政大学第五分校的教育长。该校校长是陈毅同志兼的,冯定同志是当时该校的实际负责人。他长期在上海作党的理论工作和文化宣传工作,在上海时写文章都用“贝叶”作笔名。我到盐城以后,经常听到他作报告。他是一个有相当高的政治理论水平的学识渊博的教育家和演讲家。他作报告,鼓动性极强,声音洪亮,语言优美,语调铿锵,说话不仅逻辑严谨而且幽默风趣,赞美党时,令人热血沸腾,心神向往;抨击敌人时,则喜笑怒骂,入木三分,令人同仇敌忾。他的话时而引经据典,夹着英语,讲着笑话,令全场数千听众有时屏神息气,有时掌声雷动,有时哗然大笑。
这样一位有名的领导同志,今天也坐着木船到夏令营去,这一方面看到夏令营当时受到华中局、区党委、县委的多大的重视,另一方面也看出我们那时的生活水平、交通条件的低下和领导同志的简朴。过去我只在会场上远远地看过冯定同志,今天就同坐在一个船舱里,我当然可以仔细看看他了。只见他约三十多岁,英俊的面孔,戴着一付细边的眼镜,皮肤稍黑,身材中等偏瘦,穿着一身比较新的深灰色单军衣,显得潇洒、利落,的确是有学者兼政治家的风度。薛暮桥同志,也是我早就敬仰的知名人物了。我早巳读过他写的《中国革命问题讲话》的小册子(书名可能记得不准确了)。他的那本小册子,几乎包含了毛泽东同志写的《中国革命与中国共产党》和《新民主主义论》的主要精神。他的通俗形象的语言表述,给我印象十分深刻。我那时只知道他是理论家,还没有具体知道他是一位政治经济学专家。
薛暮桥同志也是中等身材,只是稍壮于冯定同志。他圆脸,穿着一身几乎旧得发了白的灰军装,记得还打了绑腿。他手里拿着帽子,不时地当作扇子扇。我清楚地记得他的这顶旧军帽沿脑门一圈全是暗褐色的油垢。他的年龄也与冯定同志相仿。我心中感到能与他们两位同路,真是有幸。
这一路上,他们与我只打了一个招呼,他们问了我,知道我也是到夏令营去的以后,也就顾不上再与我说话了。而他们两人,一路上却谈得非常热烈和亲切。有时低声细语,有时高谈阔论,有时他们两人都一齐哈哈大笑。看出他们两人都是学者、理论家,所以有共同水平,共同语言,他们大概早已是朋友和知己了。他们谈的是当时的时局、见闻和工作上的一些问题,并没有什么理论上的探讨。我以一个小学生的身份,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汲取着有益的东西。船到新河庙,我们就上岸步行到芦沟寺了。一路上,他们两位走在前面,还是边走边说边笑,我一人走在后面。
到了芦沟寺,只见这是一个大庄子,庄子中心有座大庙,就叫芦沟寺。寺前有一片树荫广场。广场上的东端,搭着一座背东面西的木架讲台,讲台前、左、右、后四面都用芦席挡起来了,这在那时就是很高级的讲台了。庄上搭了一处芦席的大厨房,厨房里正在用上面加着木圈的大锅在煮晚饭。锅灶都是临时新砌的。庄上到处是人,川流不息。有青年学生,有工作干部。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真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兴旺的革命事业蓬勃向上的景象。看到了令人精神十分振奋。
夏令营的总营部,也就是盐城县委青委会的住处,就在庙里。冯、薛二同志到了后,马上有同志接待他们去住了,我也将县委介绍信交给了总营部的办事人员。他说:“你先住下来,我们马上向郭铭同志讲你来了,由他找时间与你谈工作。”说着他就替我找了一个农民家住下来了。这天晚上,广场上有文娱演出,我去看了一下。因为疲劳了,站一会我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饭后,听说陆璀同志将在广场作报告,我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我在房东家借了一张小板凳,就早早在讲台的正中不远的地方占了一席位置。这时,只见从庄子的四面八方的进庄道路上,走来一一列列整齐的学生队伍,他们每人都带一张小板凳,到了会场后,就由指挥人员指挥着有秩序地坐了下来。先到的坐下来了。后面,在庄外远处的田野上仍然络绎不绝地行进着一行一行的青年队伍。这些青年人,一一路走一路唱着抗日的革命歌曲,此伏彼起。坐下来的青年学生更是唱着歌,互相拉着歌。欢笑声、鼓掌声,歌唱声声震田野。庄上一一些孩子也被吸引来围看。这一切,在这原来寂静的农村,形成了一股极为热烈的热潮,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形成了汹涌澎湃的革命气势,整个村庄,整个田野都被震撼着。看人数,真的有万人左右 。
这是振奋人心的场面,是动人心弦的场面。我们党真有气魄,真有能力,也真有办法,在建立这块根据地只有大半年的时间内,我们就能将这样多的原来并没有多高政治觉悟的青年学生教育过来,吸引过来,使他们自愿放弃暑假来过夏令营这种集体的、有组织的,既有政治学习,又有文娱活动的但也是艰苦的革命生活,而且组织得这样井井有条,内容这样丰富,空气这样活跃,使青年们的精神面貌改变得这样快。我感到我们的党,从这些实际工作中每一处都生动地、具体地、实实在在地表现出她的无比伟大。
队伍到齐了,歌声也停下来了,到会学生按着大队、中队整齐地坐在树下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一大片,真是人头攒动,笑声飞扬,热闹极了。这时讲台上主持会议的郭铭同志,用了一个硬纸做成的扬声筒喊着: “大家静一静,开会了。”大家也的确能很快的静下来,表现出良好的纪律性。接着,郭铭同志简单地说:“今天,大会请陆璀同志给我们作报告。她是美国留学生,是我们共产党的负重要责任的女同志。现在请她给我们讲资本主义社会的压迫和剥削情况。明天、后天,还有冯定同志讲形势任务和青年问题,薛暮桥同志讲中国革命问题。”说完,他就请已经坐在讲台上的陆璀同志讲话。
在这之前,我也早己听说过陆璀同志是个了不起的女同志,有学问,水平高,特别会讲话,讲话非常生动,能吸引群众。但我并未见过她。现在我坐得离讲台比较近,对陆璀同志看得比较清楚了。只见她站起来,大方地、从容地很有风度地走到了台前。她上身穿着整齐、崭新的蓝色列宁装,下面也穿着蓝色的单军裤,头上戴着单军帽。短短的头发一圈圈露在帽沿外面。她高高的苗条的身材,俊秀的脸庞,年龄约有三十岁左右。她先向台下微微一笑,然后举手搭在帽沿边行了一个军礼。这时台下突然爆发出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大概陆璀的名字,早己为大家所知道,所以掌声特别热烈,鼓掌的时间也特别长。
掌声平息以后,陆璀同志稍微迅速地环视了一下会场,就开始了她的报告。她先说: “亲爱的同学们!小弟弟,小妹妹们!我也是一个学生,一个青年,不过比你们大几岁,算是你们大姐姐。我今天是看望小弟弟,小妹妹,小同学们来的。我看到了这样多的同学和弟弟、妹妹们,我真是高兴万分。”她说得那样亲切,那样真诚,那样动情,那样感人,一下就把她与群众的关系靠近了,把群众吸引住了,然后她就讲自己做学生的时候,是怎样的看到社会的黑暗、人们的不平等,是怎样的寻找真理,怎样的接触了革命同志,怎样的参加革命,作地下工作。她根本没有干巴巴地讲一、二三、四,讲大理论,而是根据对象是学生,就讲自己作为中国的女青年,女学生的早年的亲身经历,来指明青年的道路、中国人民的道路。她讲得那样真诚、真实、感人肺腑又发人深省。
大会上近万个青年听众 都仰着头,睁大着眼睛,看着陆璀同志的每一个手势,听着陆璀同志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那时根本没有麦克风、扩音器,而陆璀同志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抑扬顿锉的声调,有时热烈、有时柔和的非常感人的语言,每个字都能送进每个人的耳里和每个人的心中。所以会场上静得只听到陆璀同志一人那悦耳的、响亮的、清脆的声音,在夏日晴空中飘荡。在这大自然的万籁中,只有树上的蝉鸣似乎在为陆璀同志伴唱。有时,忽然她的一句话引起近万个青年的哄笑;有时,又由于她的话中的激动人心的内容和语言,又引起热烈的掌声。多么杰出的演说家,多么杰出的女同志。这时不由我又想起我们党真是集中了民族精华,真是人才辈出。
陆璀同志用相当多的时间讲了自己作为一个青年一个学生的感受以后,说明了资本主义必然要灭亡,社会主义一定要胜利的历史规律,又说到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国的侵略,也是它由资本主义走向帝国主义的过程中的垂死挣扎。他们必然要失败,我们抗战一定能胜利。她勉励大家一定要好好学习,要确定抗战到底的决心,要确立革命的人生观,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她不是讲枯燥的道理,而是用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事例来进行生动的由近及远、由浅入深的讲解的。
我记得最深刻的,是她讲到美国的穷富对比时,在讲到纽约的房屋的高低时,她说像我们画统计图表的高低线。这样的比喻,既适合青年学生的日常学习知识,又非常形象鲜明。陆璀同志没有带一张字条,竞一口气讲了三个小时,中间也没有休息。她讲得层次那样分明,内容那样丰富,真是令人惊叹不已。所以她讲话结束时,群众报以经久不息的掌声。而且,当郭铭同志宣布散会时,群众好像沉浸陶醉在她的讲话中,一时还未醒过来,竟迟迟的没有站起来,大家还两眼望着台上,想再多看陆璀同志一眼,多听她再讲一会。
中饭后,郭铭同志喊我去谈工作,郭铭同志住在芦沟寺庙内的厢房里,同他在一起与我谈话的还有周一萍同志。我很熟悉郭铭同志。他是广西人,与我一道自津浦路东行军到盐城的。在行军路上,他是我们这个干部大队的一个中队的党支部书记。他白皮肤,矮小精干,讲一口普通话,平时态度比较严肃。
周一萍同志,我也熟悉,他是这年春天才从上海来盐城的。他在上海时是地下党的大学支部书记。他高高的身材,方方的脸,高高的颧骨,一双大而聪明的眼睛。他从上海一到盐城时,在县委机关看到我,就与我攀谈起来。这时郭铭同志是县委青年部长,县委青委书记,夏令营的总负责人。周一萍同志是青委委员,也是夏令营的主要负责人。因为我们很熟悉,所以说话无拘束。
郭铭同志讲,这个夏令营,是为团结教育全盐城的青年学生而办的。我们想利用暑假,给他们作短期的抗日教育和革命教育,给他们过一些集体的半军事生活,培养组织观念和艰苦生活习惯。同时,我们要在这些人中,培养一批骨干,发展一批党员,争取一大批人坚决靠拢我们党,即使在环境变化时也能跟着我们走。这次工作如果做得好,他们回去后,不仅对全县全地区的青年工作会起很大的推动作用,而且将在全县全地区撒下一大批革命种子。所以,华中局、军部、区党委都十分重视。对这个夏令营,刘少奇、陈毅同志都很关心,亲自过问这个夏令营,认为集中这样多的青年学生是一件重大的事,办得好作用很大,办不好影响很坏,要求我们一定要办好。华中局、军部、区党委全力支持,要请什么人来讲课作报告,马上就来。冯定、薛暮桥同志,他们工作都很忙,你看见了,不是都来了吗?所以这个夏令营表面上是由盐城县青委出面主持的,实际上是华中局、刘少奇、陈毅、刘彬等同志亲自领导的。
郭铭同志又说,这个夏令营是按原来盐城的十四个中学编成大队、中队,我们派干部下队作教导员和指导员。这些大队、中队分住在附近几十个村庄。我们动用的人力物力真够大的了。幸亏地方群众对我们很支持,借给我们房屋用具。所以我们也必须注意群众纪律的教育。他又说:为了适合青年特点,我们除上政治课,组织各种形式的学习外,还经常组织文娱晚会、营火晚会。这些文娱晚会有的是各文工团演出的,有的是青年学生自己演出的。这里文工团中有华中鲁迅艺术学院组织的鲁艺文工团等,还有一个由县青年服务团改名的夏令营服务团。现在县委决定你去到夏令营服务团去工作。接着,他大致讲了夏令服务团的团长、团员、党组织的情况,并讲了团的任务,现在存在的问题和我去的任务。然后他在县委写来的介绍信上,批了请服务团陈团长(名字忘了)接谈工作的话,并叫我立即就去。我问了周一萍同志有什么指示,周一萍同志也交待了几句。于是我就告辞了他们,回住处取背包,顶着夏天的太阳到夏令营服务团的驻地,在芦沟寺南边约三、五里地的南祁舍去了。
这以后几天,我在服务团按郭铭同志交待的任务,与陈团长及全体团员同志们共同努力工作着,同时也参加了夏令营的几次总活动,听了冯定、薛暮桥同志的报告。继续感受着热烈的革命气氛。但没有多少天,风云突变,夏令营就解散了。
一九四一年七月廿二日上午,夏令营总部召集了各单位负责同志开会,传达了华中局、军部的紧急情况通报和区党委、县委对夏令营如何有组织地分散、撤退的指示。情况是敌伪纠集大部兵力,已经开始对我盐阜地区新生的革命根据地进行大“扫荡”,华中局、军部已经撤出盐城,区党委机关、县级各机关正在撤退。主力部队也在作粉碎大 “扫荡”的军事部署。上级指示夏令营学生一律有组织地撤退,分散回家隐蔽;少数愿意跟着我们干革命的青年学生,可以跟着我们队伍撤退。至于撤退方向,凡军部、华中局系统的单位向东北撤退寻找自己的单位,归建行动;凡属盐城县级机关的同志由青委统一组织,带向西南方撤退。
这种突变,对大家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意料之外是大家没有想到情况会变得这样快,连夏令营都不能善始善终。意料之中是关于敌、伪、顽要向我进攻一事,华中局、刘少奇同志已多次在指示和讲话中作过预见性的指示。全苏北地区的干部群众,对敌伪可能来“扫荡”已早有思想准备。就是这个大规模的学生夏令营,党也是有意争取在形势未变之前的一段安定时期,进行的一次众多群众的大教育运动,也是为迎接形势变化所作的革命力量的准备工作。所以大家也没有大惊小怪。会议结束后,大家立即跑回本单位,迅速进行布置,要在当天晚上按计划有组织的分散行动。
那天夜里,月光皎洁,田野上流萤上下飞动,一支队伍,又一支队伍都静悄悄地向四面八方行动了。这时天地一片宁静,水田里传来咯咯的蛙声,好像没有战争气氛,但就在这宁静的空气里,人们似乎已经闻到了越来越浓的火药味了。
我们夏令营服务团,这天晚上就在村前祠堂东山墙边的大路旁集合站队,等待县青委机关来集合。一会儿他们也就来了。郭铭、周一萍、胡叔度等同志带着我们一道向西,踏着月光前进,去迎接盐城地区新的斗争形势和新的斗争任务。这天晚上,原与我们同住一道的鲁艺文工团,则与我们向着相反方向走了。过了两天,他们中的许多优秀同志不幸遇敌蒙难了。
一路上,我的头脑里还不断浮现着前几天夏令营那轰轰烈烈的情景。在想来,这学生夏令营是盐城建立根据地之后的一次很大的壮举,是我们党建立根据地后,迅速取得的辉煌成就的一个成果和一一个标志,也是一个革命的青年运动的高潮。时间已经过去整四十年了,到现在我一想起那时的情景,那时的风流人物,心情依然是激动不已。
一九八一、七、十二写于南京。
【注】 赵定(1922- )安徽无为县人。1938年8月参加革命,1939年3月参加中国共产党。曾任新四军四支队战地服务团副组长,津浦路东地区军队派地方工作组组长、民运队队长,中共盐城县盐阜地区区委书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历任扬州中学第一副校长,中共扬州市学校总支书记、市教育工会主席,苏北医学院院长办公室主任、党委副书记、代理书记。1954年3月任南京师范学院政治辅导处主任兼党总支(当时还没有党委)书记、副教务长。后历任南通师范专科学校党委书记、校长,省委党校政治专修班主任兼学校党史教研室主任。
各种材料记载不一。有的说八百多人,有的说一、两千人,等等。我记忆是近万人。请熟悉情况的老同志们予以校正。
- 上一篇文章: 塘河锦路——镇村文化史料专辑后记
- 下一篇文章: 一场精神的洗礼,一堂别开生面的党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