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冈镇有个举子，叫张启贤。此人才思敏捷，头脑很灵活。

因张启贤有功名，在世面上大差小差吃得开，人长得又漂亮。于是上冈土财主的二房夫人李淑贞就和张启贤两个勾搭成奸。哪晓得一天被丈夫撞见了。女的想，娘、婆二家都是有面子的人家，万一事情传出去，脸往哪块搁，就悬梁自尽了。

丈夫、婆家就起诉告状。状告张启贤“因奸害命”，状词送到了盐城官衙。

在旧社会，八字衙门面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张启贤两袖清风，只能辩白：“我们是和奸，两厢情愿，并不是我把她逼死的。”张启贤再有理有功名，不塞钱给老爷，都无用，先革去功名。土财主还一定要张启贤抵命。知县老爷已得了财主的钱，在状子上就判张启贤死刑。

案子一层一级到苏州巡抚大堂。苏州巡抚贺大人接到案卷一看，是江苏淮安府盐城县上冈镇举子张启贤因奸害命。巡抚大人心里话：张启贤你也太糊涂啦，听说你才华很高，倒要看看你的才哩！随即命当差的，将被告解到苏州。

苏州巡抚升堂问案。原、被告趴伏公堂。贺大人将惊堂木一拍，向张启贤一声呵斥：“尔读圣贤之书，为何做糊涂之事？”

“大人，生员同她实是和奸，她是自尽而亡。不信，请大人继续查访。”

贺大人一看，张启贤果然相貌出众，顿生几分爱惜之心。便说：“本院审阅案件，李淑贞见破露奸情，含羞自尽是实，张启贤无抵命之罪。张启贤强奸无据，和奸有因，但负有通奸致命之责。本院要当堂出上联，要你对出下联，看你知罪程度，定你的处分。”巡抚要试试张启贤有没有文才了，如确有才华，原告用了钱也没用。

张启贤趴在堂前，磕了三个头：“多谢大人开恩，请大人出示上联。”

贺大人略一思索地说：“张启贤，你要听真：‘本院昨夜听更，五更三点，三点五更，五五二十五点，点点不差，黑夜牢中苦，红罗帐内欢，张启贤因欢致苦’。”这是个上联，暗示张启贤：你要好好想想，吃的哪块苦啊？

张启贤不愧有捷才，听过之后，又磕了一个头说：“大人，生员已对上了，请大人听了：‘晚生今宵卜卦，八卦六爻，六爻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皆灵，青龙诸事吉，白虎当头凶，求大人逢凶化吉。’”

贺大人听了，哼一声“好”。

对子要工稳、押韵，这个“吉”字有点不押韵。虽不押韵，但非用不可，没有这个“吉”字，张启贤就不能保命。苏州巡抚深知他的用心，欣赏他的机敏。便提起朱笔，在张启贤的案卷上批了个：“张启贤，贤而不贤；李淑贞，贞而不贞。”案子有了生机，从而减轻了张启贤的罪责。

讲述者：周安林

采录者：吴贯虹张国良 陈小平 陈 杰 刘克琳

采录时间：一九八七年五月

采录地点：城区文化馆

转自《建湖民间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