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湖的桥(查文玉)
建湖,我生于斯,长于斯,已逾七旬。若有人问我:“先生,你是建湖老人,你知道建湖有多少座桥?”抱歉得很,我难以准确数回答,只能以概数相告,“建湖是水乡,建湖有万桥”。
此言,绝无虚浮。建湖面积1155平方公里,水面占四分之一。东面靠近黄海,南面是高宝湖,西临洪泽湖,北边是射阳河,像一片绿叶漂浮水上。县域有通榆河、串场河、西塘河、黄沙港等八条大水纵横其境,四千三百多条小沟小河网织全县。水乡行路难,隔河千里远,行之无路处,靠桥相济。在建湖步履车行,转眼便可见到桥。有钢混桥、斜拉桥、水泥桥、砖拱桥、木桥,还有铁路桥。桥的数量多、密度高,单一个县城城区,就有大小、明暗三百多座桥,连结城区建港沟上的神台桥、湖中桥、建港桥、西郊桥,路面桥面同高,平悬水面,宽阔平稳;横跨西塘河钢混斜拉的建湖大桥、新世纪大桥、宁湖大桥、中环桥,如长虹卧波,气势雄伟;经济开发区的黄沙港大桥,桥身2000多米,车道六幅,气度非凡,令人惊叹。路穿双湖之间秀夫南路的九孔桥,如玉环吊水,夺人眼球。城区河道多,群楼、别墅、闹市、园林,全靠桥连结。桥下绿水潺孱,不仅平添了市容的秀美,也增加了市容的柔情。在农村,村民临河而居,沟河绕村舍而流,小桥流水、绿树林荫、村舍田畴、舟楫篷帆,俨然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桥是水的眼睛,桥是水的灵魂,桥是一个地区的生机,建湖是全国经济百强县、精神文明先进县,建湖人靠桥摆脱了贫困,步入了小康;靠桥拓宽了视野,走向全国,走向了世界。一九九五年,全国人大副委员长陈丕显来建湖,看到老区的变化,喜溢言表,欣然挥毫,写下“水乡明珠建湖”六个大字。一九九八年总书记、国家主席江泽民视察建湖、调研森达,看到建湖水乡旑旎风光,身旁陪同人员对建湖领导说,“总书记高兴地几次把头伸出窗外”,今天建湖人常引以为荣。
水的柔美,水的辽阔,也增添了建湖人的豪情、亲情、怀旧之情。清晨,晨曦初露,红日东升,清风徐来,建湖人踱步世纪桥上,放眼远眺,看河水滚滚东流,心潮起伏,思绪万千。改革开放三十年,建湖莺歌燕舞,旧貌换了新颜,感到无限的快乐和满足。忆起革命战争年代,水乡人民支前,搬门板、锯树木、拆风车、搭浮桥,冒严寒、跳水下、挡激流、护桥身,让大军通过。抗日战争年代,水乡人挖路、拆桥,把鬼子关在水乡打,鬼子视水乡为鬼见愁,人们谈起这段历史,都眉飞色舞,舒心开怀。但忆桥忆水,有时也会引起无限伤感,老年人谈桥色变,谈水心悸。过去水乡行路难,无异于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未曾举步先愁水,未曾出门先发愁,走何处有桥,走何处无渡。过去建湖大小有几百处渡口,有桥的河口,都是树棍、木板搭的桥,上摇下晃,每年都有几起过桥落水,渡河船翻人亡的悲惨事件。一九四三年梁垛区马家墩一个江姓的小两口,春节时怀抱孩子到岳父母家拜年,走在洪庄西边的五截跳上、桥断落水,一家三口全部身亡,至今周围老人一提起这件往事,就肉跳心惊,掩面长叹。笔者一提起过去渡河过桥也常魂飞天外,难以从记忆中流去。儿时,父亲要我去离家六十多华里县境东北的唐杨看望姑母,沿途要经五道渡口,过40多座小桥,走洪庄的五截跳时,心提至喉结,汗浸透衣衫。在唐杨的草埝河上,水深流急,桥是树棍、木板拼成,又高又悬,一旦不慎落水,连个救的人都没有,方园三十里都称此处为爬桥,任何人要想活命,过此桥都得匍匐而行。我可怜的姑母出嫁后一辈子只回家过两次,思念父母,常以泪洗面,要是放在今天,村村通公路,一个小时就可到家。
现在水乡的建湖交通发达,常有人快活的喊,我们建湖现在公路有 了,铁路有了,就缺个飞机场。白天黑夜公路上车流滚滚,出门不是坐客车、公共汽车、私家小轿车,就是摩托车、电瓶车、电动三轮车,以车代步,把跑路视为身体锻炼、珍惜生命。我真担心,将来总有一天腿的功能退化,建湖人变得不会走路,你说此言是玩话么?
建湖的桥,没有河北赵州桥的名气,鬼斧神工,也没有芦沟桥的辉煌,唤起民众打响抗日救亡第一枪。但建湖有桥历史久远。建湖在一千六百年前就有桥,东晋安帝设置郡县时,在今建湖蒋营西北的收成,设置海西县,隶属东海郡管辖。那时从西北长安到东海郡,有一条官道,就途经海西,民国十二年今收成人农耕时,就无意发掘到旧城的遗址,一九五三年疏浚戛粮河、收成河,一九七二年疏浚黄沙港都在旧河道上发现合抱一围的桥桩,可惜一出水后便成泥灰。时过境迁,物换星移,这已成历史烟云,但在有桥史上,却留下了有价值的一笔,是建湖人的骄傲。
我是建湖人,我爱建湖水乡,更爱建湖之桥。
转自《建湖日报》2011年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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