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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墩突围(史德林)

发布日期:2016/7/24 11:00:19  阅读:2542  【字体:
 

白果夜袭上冈后,821日,区委从侦察员传来的确切情报得知,上冈、草堰口、石桥头、乔庄、湖垛等据点的日伪军将采取联合行动,围剿新四军驻军、西北行署和十四区区委。得到情报后,西北行署主任唐君照立即召开了包括十四区区委书记白果、区长李甲及三师八旅二十四团三营营长何玉祥参加的会议。

会议分析了日伪军这次联合行动的严重性,很可能是对夜袭上冈的报复,势必是一场恶战。撤离隐蔽,还是坚守原地,寸土不让,成为当时讨论的焦点。会议大多数人认为应遵照华中局和新四军军部关于“避其锋芒,跳出包围圈,在敌退时出其不意或袭击其尾队,尽量保存有生力量,避免伤亡”的游击战术;而以何玉祥为代表的军人方面则坚决主张“寸土不让,以尽一个军人守土御敌的职责”,并表示部队不撤离。白果、李甲也表示说:“既然主力部队不撤,我们作为地方武装的区队和区委也坚决不撤,协同部队作战,保卫十四区委和人民群众。”为此,唐君照决定采取“战、守”两套方案:即十四区委中女同志随西北行署机关,向东塘河西十二区偏僻地带转移;区委主要领导、区队留下来,配合新四军何玉祥部和来犯的日伪军决一死战。

次日凌晨,日伪军果然从湖垛、上冈、草堰口、乔庄、石桥头分五路,向西吉庄合围包抄过来。西吉庄是一个很小的村庄,没有街道,没有大型建筑,仅有的几十户农家也很分散,分布在“十”字河道的四角,周围都是长着水稻的老沤田,加之水陆通道有的因阻击日伪军扫荡作了封堵和破坏,同时日伪军又对河口、道路作了严密的封锁,给突围带来很大的困难;战场西吉庄没有防御工事,没有高大的建筑隐蔽,更没有集中的兵营,给统一指挥和组织战斗带来极大困难;要突围,人员一旦离开庄上的房舍,就会暴露在一片开阔地水田稻中。只能从沤田低矮烂湿的小田梗上运动,行动极为困难,对战斗非常不利,同时敌人有精良的武器,数倍于我的兵力,何营长在指挥战斗中中弹负伤,仍坚持指挥,直至再次中弹,英勇牺牲。

白果、李甲一面指挥区队作战,一面还要兼顾指挥三营部队的战斗,坚持了两个小时,区队和三营的伤亡很大,白果和李甲不得不作出“向西北方向撤退”的命令。战士们分成两队,先由一队担任阻击,另一队先行撤退,等敌人靠近,再由撤退的一队担任阻击掩护撤退,这样交替的掩护,当撤至尖墩五叉口时,一条河面宽阔、河水湍急的大河挡住去路。在别无退路的情况下,只有泅水撤退。战士们纷纷纵身跳入河中,会泅水的向对岸游去,不会泅水的,有的由会水的战士拖着拽着,不时有人沉入河底。白果、李甲始终担任断后,眼看敌人已经追近,一名群众牵来正在河边吃草的大水牛,对他俩说:“首长,别人都过河了,你们跟着我的牛渡吧!”那群众牵着牛绳前引,白果拽着水牛的尾巴,李甲拽着牛的一只角抢渡。当牛游到河中心时,牛身下沉,白果被牛尾甩入河中沉没了……李甲拽着牛角,因牛有求生的本能,头虽没入水中,仍奋力将头伸出水面换气,也给了李甲呼吸喘气的机会,故得以幸存。却无法顾及沉入河中的白果,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抹了抹泪水,迅速登岸翻身滚入河西岸的稻田中,向西南方向撤退。当他跑到徐王庄东北的一条河边时,敌人穷追不舍,一边鸣枪射击,一边大声喊:“快追啊,跑的就是李甲,谁捉了他有赏……”他只得再次跳入河中。

这时正在稻田中薅草的农民徐海山听到,连忙游到河东,将李甲从河中拖到河西,让他继续西撤,李甲终于从狼群脱险,虎口余生,转移至安全地带,被群众掩护了起来。

这次战斗,虽有一部分战士突围撤退,但损失严重,何玉祥营长、区委书记白果、区公安特派员陆公凡、徐海波和李甲的通讯员王家申等光荣牺牲。战后,当地群众将48名烈士合葬于一坑,并由群众献料,将白果单棺入葬,在墓前树立一简易的墓碑,上书:“白果烈士永垂不朽!”

新中国成立后,中共建湖县委将烈士们献身的地方命名为“白果乡”、“白果区”、“白果公社”等,以示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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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果烈士遗属寻亲

1975年,白果烈士的夫人、子女经多方查找,终于得到消息,来到建湖县冈西人民公社(即原盐城县十四区、建阳县老三区,现冈西镇),将烈士部分遗骨迁葬原籍山东省聊城市烈士陵园,聊城市博物馆将其革命文物专栏陈列,介绍烈士生平事迹,教育后人。

白果,原名邓延熙,山东聊城人。1919年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幼年先后就读于聊城第一小学和省立第三师范附小,后考入省立二中。他经常为进步师生办的《蔷薇》文艺月刊、《流砥》文艺周刊撰稿,还和同学创办《青鹤》文艺月刊。考入济南省立第一师范后,积极投入济南各界抗日救亡运动。“七七”事变后,白果返回刚刚发生过地震的聊城,投入赈济灾民的活动。同年10月,参加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聊城旅外大中学生战地服务团。1938年春,白果参加中共鲁西北特委领导的青年记者团,经常为特委机关报《抗日战报》和“民先”机关报《先锋》月刊撰稿,并在范筑先将军领导的山东第六行政区游击司令部总政治部民运科工作。不久当选聊城青年“抗日报国团”团长。同年秋,经中共鲁西北特委介绍去延安“抗大”学习。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被推选出席中央召开的党的活动分子大会,见到毛泽东主席。同年3月,到东北“抗联”举办的东北干部训练班学习。结束后于1940年春,被分配到八路军一一五师三四四旅六八七团政治部工作。同年秋随黄克诚率领的五纵队一支队挺进盐阜。19411月,任新四军三师政治宣传队队长,不久调任该师七旅二十一团三营教导员。5月,调任盐城县十四区民运队长兼区委书记。

白果为邓延熙投身革命后的化名,故其牺牲后,家乡聊城只知邓延熙,牺牲地建阳县只知白果,两地政府无从查询,家人无法查找。这样家乡虽知他早期投身革命,却下落不明,被列为怀疑对象;加之,文化大革命中奉行以“阶级斗争为纲”、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路线,这“下落不明”便成了笼罩在邓延熙家人头上无法抹去的阴影,致使其弟、子女在政治上长期蒙受不公正待遇,不得提拔重用和入党。

后来,福建省军区的造反派对与白果一起战斗,在尖墩突围中侥幸存活下来、已为福建省军区副政委的李甲进行批斗审查,造反派列出的第一大罪状是:在革命战争的关键时刻,只顾自己逃命,抛弃了领导和战友。幼稚、荒唐地责问:“李甲,你为什么要自己抓住牛角,让白果拽着牛尾,到底安的什么心?造成了白果牺牲,自己活了下来……”,大幅标语、“革命传单”漫天遍野,几乎传遍福建全省乃至中华大地。事有凑巧,这样的传单也有被人传到山东聊城的,传到多年一直在苦苦追寻邓延熙(白果)的家属手中,真是如获至宝啊,其弟弟、儿子立即奔赴福建找到李甲。这时李甲正被造反派关押在“牛棚”里。李甲得知白果的弟、子来到,要求批准会见,李甲这位在千军万马中闯南战北的老将军,同牺牲了的战友白果的儿子相拥痛哭不止,几近昏厥。虽身在牛棚,但他立刻命笔直言,写出证明材料给造反派,要他们给建湖县革命委员会,要求以县革会名义,发函给聊城市革委会,证实白果(邓延熙)在建湖县老三区牺牲经过及事迹,并给予其家属应享受的烈士遗属待遇。

1975年,白果遗孀、胞弟、子女到建湖寻找烈士祭奠,并向建湖县革委会提出,将烈士遗骨一半带回山东聊城安葬,一半仍留在烈士牺牲地冈西。建湖县委、县革委会完全同意,并按白果家属要求,在烈士原牺牲地不远处重建了占地总面积为五亩的烈士陵园,建立起高大的纪念碑,上镌“革命烈士永垂不朽”几个大字。2013年,冈西镇再次投入巨资改扩建烈士碑座和陵园,使之成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作为冈西人民对烈士的永恒纪念。

烈士忠骨起运时,建湖县民政局以县政府名义为白果烈士举行了规模宏大的送殡仪式,县党、政、军领导人、全县数千干部群众痛哭流涕,送走了将青春和血肉留在冈西大地的烈士忠骨!同时聊城市亦举行规模更大更为隆重的迎殡仪式和葬礼,将烈士忠骨葬入聊城市烈士陵园,烈士终于魂归故里!

这里还要向读者讲一点细节释疑。据白果烈士当时战友、十四区侦察英雄、区委委员郭德胜老人回忆,曾由当地百姓献工献料,为白果烈士单棺入葬,并且白果入殓时的脚上便是穿的郭德胜的一双单布鞋。故此烈士家属来取回的遗骨,确系其忠骨无疑,有据可考,绝非作者杜撰。

至此,关于白果烈士的疑案才算大白于天下,可以告慰烈士在天之灵了!

 

录自《串场涛声》中共建湖县委党史工作办公室编

作者:佚名   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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