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砖儿戏叙古(童时希)
游戏是儿童的天性,一个时代的儿童有着一个时代的游戏。四五十年前,笔者与小友们的游戏,与今天的儿童们有着很大的不同。那时什么物质都缺,哪些个手里有几颗小玻璃球,那他得意的神情实在像个财主,而其他人也真可以说是垂涎三尺。所以那时的游戏大都是就地取材,在男孩子中颇为风行的砸砖头,便是一例。
砸砖头的游戏很简单,参加的人数不限,找些砖头竖着排列在五六米之外,或紧连或松散,这些都看事先的约定,然后逐个投掷或抛掷,以击倒砖块为得分,得分多者为胜。今天想来,又练臂力又练准头,实在是一项有意思的游戏。投掷虽然力量大些,但准度差些,而抛掷又容易瞄准费的力气又比较小,所以小友们大都是采用抛掷。后来,长大了,我一心想当兵未当成,但当了个基干民兵。那会儿与苏联交恶,火药味特浓,基干民兵训练相当频烦。说来好笑,开头练投弹时,我总是用抛掷之法,小小手榴弹远不及一块好砖的重量,所以一抛三四十米不在话下。正在得意时,被教官狠狠的批了一通,大意是抛掷容易脱手、容易后掷,总之不行。呵呵,再怎么不服气也只得丢弃好好的一身抛掷武艺,改学投掷,反正不管教官怎么指导,我自己怎么刻苦训练,到最后也投掷手榴弹也没过三十米。
其实那时大伙都用抛掷之法,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抛掷力量小,砖头不易损坏。每组织一次砸砖游戏,不要担心没有参与的小伙伴,首先是要找到砖头,拥有几块砖头的伙伴,这时就像拥有几颗锃光瓦亮的玻璃球一样的神气,而且不管个子多小、劲道多差,总归他拥有让谁参加不让谁参加的权利,同时也拥有规则制定与执行的权利。没法子,用现在的话说,他“财大”,自然得让他“气粗”。不过,这种游戏总归是要讨大人骂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就是砖头太容易被砸碎了。砸砖游戏总会同时伴随着一阵阵的逃跑,逃跑时大家也不会忘记携砖而逃,这样只不过是一次次转移阵地而已。
后来看中国历史一类的书籍时,不但知道了砸砖游戏古已有之,而且也才发觉我们的智商比古人差了许多。东汉刘熙《释名》中介绍了一种游戏,叫“击壤”。其云:“击壤,野老之戏,盖击块壤之具,因以为戏也。”这种游戏在古代是相当普遍的,东汉另一位大学者皇甫谧的《帝王世纪》里记载了这样一件事:“尧时有壤父五十人,击壤于康衢,或有观者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壤父作色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为食,帝力于我何有哉!’”那么击壤这种游戏,究竟用什么玩怎么玩呢?傅起凤、傅腾龙《中国杂技史》中引晋代周处《风土记》的记载为说,其记云:“壤以木为之,前广后锐,长尺四寸,阔三寸,其形如履。将戏,先例【列】一壤于地,遥于三四十步,以手中壤敲之,中者为上。”这是说这种游戏的器具叫壤,是一个个的木头块,用今天的计量单位来说,高约32.2厘米(东汉与西晋时一尺约23厘米,而非今天的33.3厘米),宽约6.9厘米,不过并不是一样宽,而是象鞋子那样前宽后窄,放置在地,应该是上宽下窄(那样不但易倒,还有相当的美感,砸过砖的人都知道,呵呵)。游戏时,列一壤于三四十步之外。古人的尺子比今人小,所以看起来步子比大。先秦是一步八尺,秦以后一步为六尺,那么东汉、西晋时的三四十步也就是7米到9米,和我们儿时所戏之距离略远一些。不过那时单列一块,不象我们排出一排。以敲中为胜,估计肯定也有“积分”。
不过,我总觉得周处这位回头浪子的说法还是有点点问题。击壤击壤,既然是壤,那肯定应该是土做的,至少在开始是土坯一类的东西。当然,改用木块来击壤,重量变轻又不易坏,似乎比我们用砖头高明。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所玩的砸砖头也就是击壤演变而来的。呵呵,这么一看,儿时小小的砸砖游戏也算得上由来有自,挺有点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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