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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身经历的北秦庄惨案

发布日期:2017/7/18 9:39:27  阅读:6320  【字体:
 

我亲身经历的北秦庄惨案

 

1941年,日本鬼子和伪军发动了对新四军苏北根据地的大扫荡。当时我16岁,在新四军华中鲁迅艺术学院音乐系学习,我记得贺绿汀、何士德、孟波都是这个系的。为了避开敌人大扫荡的锋芒,军部决定鲁艺的人员分成三个队从盐城往建湖方向转移,我分在第二队,队长叫邱东平,他是鲁艺文学系的,解放后担任浙江美术学院院长的莫朴是鲁艺美术系的,他也分在二队。

转移的路上,开始还比较顺利。我记得一路雾气很大,看不清远处的东西,时而前边传来口令,说是有情况,我们的队伍就暂停前进,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口令,说是情况解除了,队伍就继续往前走。我还记得从东塘河到西塘河是坐小木船渡河,我们一二百人连续过了几个小时才全渡完。我那时是背一个背包还拎一个挎包,挎包里放了一本苏联小说《战果》,在等待休息的空挡里我就把小说掏出来,坐在风车的横轴上看。

晚上,很迟了我们才宿营,住在北秦庄附近的一个庙里,一天紧张地奔波,大伙儿都疲惫不堪倒头就睡。邱东平等人住在楼上,我们就睡在下边的大殿里。天刚放亮,就听到从附近河道里传来的汽艇马达声,说明敌人已经到了,情况十分紧急,邱东平指挥我们立即离开,他说,“不远就是一座桥,过了这座桥,我们就能绕到敌人后方去了”。

我们这支队伍迅速往小桥的方向行进。刚过桥,发现情况不对,从前边两侧传来机枪声,尽管雾气很浓,一时还看不清人,但只有鬼子才有机枪,我们肯定被敌人包围了。这时有人喊,“赶快趴到稻田里去!”我们就跳到田里。那是被水浸泡的沤田,一下去,泥浆就没过膝盖,走动不起来。我和一位姓田的学员想往回走,从污泥里拔腿很费力,等爬上田埂,鞋子已经陷在淤泥里,我只好赤着脚跑。这时枪声愈来愈密集,听到子弹在头顶上“恘恘”飞过,我趴在地上,等鬼子换弹夹的空隙,机枪不响了,爬起来拼命跑。邱东平队长没有跑,他坚持站在桥头那边指挥大家往回撤,说后边有三师的一个营,那边安全。几个学员急切地劝他:“邱主任,快跟我们一道撤离!”邱东平大喊,“不,这里需要我,你们快撤,我掩护!”边喊边用手枪射击。邱东平同志就是在桥头被敌人的子弹击中,光荣牺牲的。

在北秦庄遭遇战中,我们鲁艺的师生损失惨重,好多人被子弹打中牺牲在沤田里,一位叫李锐的女同志跳到一个大塘里逃生,谁知这是一口“锅底塘”,下去就上不来,淹死在大塘里。有人装死逃过一劫,例如音乐系的孟波把红药水倒在脸上,躺在沤田里装死,美术系的莫朴睡在田埂上装死,他们最后都安全脱险了。我和那位姓田的学员没有去三师,而是赤着脚一直跑回出发地。我们学员队的指导员姓李,他还在那里留守,我们两个人见到李指导员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放声大哭。后来听说我们二队牺牲了三四十人,被敌人俘虏了六十多人,能逃到三师和军部的人只剩下一半了。

回到鲁艺后,组织上把我们分到群众家里待命。一周后通知我们到阜宁新四军军部报到。在从盐城到阜宁的路上也是险象环生,我记得正在吃饭,听说敌人来了,放下碗就跑,这种情况发生了三四次。到了阜宁,是王学冉同志负责接待我们的,见到军部的领导,想起牺牲在北秦庄的领导、教员和同学们,我情不自禁又流下眼泪。

北秦庄惨案发生后,陈毅军长在一次大会上沉痛地说过,“我宁愿牺牲一个团也不愿意牺牲这些文艺人才。这些文艺战士是我们党花了多年心血才培养出来的,征兵一个星期我就能组建一个团了”。

 

我的岳母凌新生于1925年,今年整90岁了。她13岁即参加抗日救亡活动,15岁加入中国共产党,从事政治宣传、组织群众、人事管理等方面的工作。曾担任扬州艺校校长、江苏农学院图书馆副馆长、靖江县委党校副校长、江苏省社会科学院机关党组书记等职。1983年离休。

最近,岳母给我口述她的往事,其中北秦庄事件我认为可以公诸于世。这是从一个亲历者的角度,去看当年投身抗日第一线的文艺青年们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是如何不畏艰难险阻,浴血奋战,为国捐躯的。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谨以此文纪念伟大的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

 

 

90岁新四军文艺战士回忆:我亲身经历的北秦庄惨案

导读:北秦庄是盐城建湖庆丰镇一个普通的村庄。19417月,驻泰州的17000多日伪军从东台、溱潼、兴化、陈洋四路包围盐城,计划袭击皖南事变后刚刚在盐城重建的新四军军部。24日凌晨,鲁迅艺术学院华中分院的400多名师生在转移过程中,遭遇日伪军的扫荡,邱东平、许晴等新四军文艺战士牺牲在这里,北秦庄是盐城建湖庆丰镇一个普通的村庄。19417月,驻泰州的17000多日伪军从东台、溱潼、兴化、陈洋四路包围盐城,计划袭击皖南事变后刚刚在盐城重建的新四军军部。24日凌晨,鲁迅艺术学院华中分院的400多名师生在转移过程中,遭遇日伪军的扫荡,邱东平、许晴等新四军文艺战士牺牲在这里,这场悲剧性的事件后来被称之为北秦庄惨案。87日,在市民高忠悆先生的联系下,其岳母、曾在扬州工作和生活过的90岁高龄的新四军文艺战士凌新,向记者讲述了她所亲历的北秦庄惨案。

13岁从安徽老家走上抗战之路

凌新老人如今身在南京,虽90岁高龄,但耳朵灵敏,口齿清晰。她通过电话向记者讲述了革命往事。

我出生在安徽阜阳一个大地主家庭。1937年,日本入侵时,我12岁,正在上中学。1938年的一天,我和同学相约去学校,走在半路上,就看到日本飞机在头顶上盘旋轰炸。等我们千难万险赶到学校时,看到的是一片废墟。

怀着对日本侵略者的仇恨,只有13岁的凌新和另外6个女同学,参加了当时国共合作组织的抗日动员委员会举办的训练班。训练班学习结束后,凌新被分在立煌县,也就是如今的金寨县第35工作团,从事抗日宣传工作。

1939年,凌新又随工作团里的共产党员,在江苏淮安找到了新四军江北游击队,成为一名新四军战士。同年,才14岁的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41年初,鲁迅艺术学院华中分院成立,16岁的凌新,在新四军华中鲁迅艺术学院音乐系学习。

“1941年,日本鬼子和伪军发动了对新四军苏北根据地的大扫荡。凌新回忆说,军部决定鲁艺的人员分成三个队从盐城往建湖方向转移,我分在第二队,队长叫邱东平,他是鲁艺文学系的。解放后担任浙江美术学院院长的莫朴是鲁艺美术系的,他也分在二队。

723,二队很晚才到达宿营的地方——北秦庄附近的一个庙里。凌新回忆说:天刚放亮,从附近河道里传来汽艇马达声,敌人已经到了。邱东平指挥我们立即离开,他说,不远就是一座桥,过了这座桥,我们就能绕到敌人后方去了。

16岁鲁艺学员亲历北秦庄惨案

鲁艺的这些学员还都是一帮十六岁的孩子,大家都特别紧张,只有拼命地往前跑。刚过桥,发现从前边两侧传来机枪声。这时有人喊赶快趴到稻田里去

我们就跳到田里。那是被水浸泡的沤田,一下去,泥浆就没过膝盖,走不起来。我和一位姓田的学员往回走,等爬上田埂,鞋子已经陷在淤泥里。我们只好赤着脚跑。这时枪声愈来愈密集,听到子弹在头顶上嗖嗖地飞过。我趴在地上,等鬼子换弹夹的空隙,再爬起来拼命跑。

队长邱东平站在桥头,指挥着学员撤退,暴露了自己。他说,后边有三师的一个营,那边安全。几个学员劝他一道撤离。邱东平大喊,不,这里需要我,你们快撤,我掩护!他一边喊一边用手枪向敌人射击,最后被敌人的子弹射中,光荣牺牲。

在北秦庄遭遇战中,鲁艺的师生好多被子弹打中牺牲。凌新回忆说,一位叫李锐的女学员跳到一个大塘里逃生,谁知这是一口锅底塘,下去就上不来,淹死了。音乐系的孟波把红药水倒在脸上,躺在沤田里装死,美术系的莫朴睡在田埂上装死。他们最后都安全脱险了。凌新和那位姓田的学员没有去三师,而是赤着脚一直跑回出发地。后来听说我们二队牺牲了三四十人,被敌人俘虏了六十多人,能逃到三师和军部的人只剩下一半了。

北秦庄惨案发生后,陈毅军长在一次大会上沉痛地说过:这些文艺战士是我们党花了多年心血才培养出来的,而征兵一个星期我就能组建一个团了。

上世纪60年代曾在扬州工作10多年

高忠悆先生告诉记者,在上世纪60年代,他的岳母凌新曾担任扬州艺校校长、江苏农学院图书馆副馆长、靖江县委党校副校长、江苏省社会科学院机关党组书记等职。

如今,凌新多数时候在南京生活。她有四个女儿在扬州工作和生活。对于扬州,老人有一份浓浓的感情。她在接受采访时说:扬州有我工作和生活的记忆,至今仍与朱江等一帮老友通信来往。我很喜欢这座城市,经常回去住住。

作者:佚名   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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