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钱塘江边住着一户小夫妻两个，丈夫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文不像个秀才，武不像个兵，只能写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文章，更不会谋生活。自从二老相继去世以后，家境日渐贫寒。妻子是一个儒生的女儿，才智超过丈夫，周围几十里方圆，都知道她是个女才子。“财”与“才”自古至今是两回事，有句俗语叫做“有钱有势”，在当时社会特定环境下，“才”是不如“财”的，所以她才嫁给了他。

自古三十六行，行行有精明，莫小看做小偷，没有一套本事，是偷不到人家东西的。说的是一年夏天，一次，丈夫被生活所迫，做起了小偷，偷了人家的牛，人家牛扣在牛汪里，他把牛绳一解，往手里一抓吆喝道：“得！”“脚！”牛没有牵得上来，人被人家抓住了。主人一看是个熟人，他从来没有做过强盗，放了他又怕他以后再偷，只好把他送到县衙，听候县官老爷发落。

县官一升堂，见是个书生，问他为什么偷牛。穷书生说了家里的情况，是为穷所迫。他不出名，可是他妻子的才名，县官是知道的。县官欲依法处理，但也不忍意，不处理，对被偷者也交代不过去。灵机一动，来个两全之计，派差人去把他的妻子带来。

不一会，差人前来禀报，说是他的妻子说，“罪人不孥”（语出孟子，意即不株连妻、子）。拒不前来。县官一想，“罪人不孥”这句话有道理，但这种事不能不了了之，随即写下请帖，去了个八人轿九人抬，将他妻子请到堂上。俗语说，百闻不如一见，县官看了偷牛人的妻子，却有一身文墨人的风度，随即言道：“你丈夫偷牛，宜当重处，但本官一向怜才惜士，久闻你的才名，本官今天要当堂试你一试，命你以牛为题。当堂吟诗一首，诗中不可以有‘偷牛’二字，押牛韵”。偷牛人的妻子听罢信口拈来：“钱塘江水向东流，难洗今朝满面羞。自恨妾身非织女，问郎何故学牵牛。”县大人一听拍案叫好，好就好在“牵牛”二字，既隐晦，又道出了偷牛的意境。立于一旁的牛主人，也频频点头称赞。县官接着说道：“牛主人听了，她丈夫偷牛，宜当处罚，但因他为贫所迫，处于无奈，本官命他妻子再吟诗一首，免去他偷牛之过，不知你意下如何？”牛主人见县官如此怜才惜士，当即允诺。县官即以砚台为题，还押牛韵，但诗中不可出现“砚台”二字。只见偷牛人的妻子当即吟道：“本是山中顽石头，匠人雕琢献王侯。纵横礼乐三千里，一道文光射斗牛。”吟罢众人赞不绝口，县官当堂免去了他丈夫偷牛之过，并赏银五百两。

讲述人：陈绶荣 男 79岁 汉族 高中文化

建湖县芦沟乡陈吴村陈吴组村民

采录人：余士林

时　间：1987年4月26日

地　点：陈绶荣的家。

转自《建湖民间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