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有个老儒生叫沈文卿，家里很清寒。一天，他专心读书至半夜，忽而瞥见小偷进屋偷东西，又没偷到什么，就慢吞吞招呼道：“承蒙光临，送你一首诗怎么样？”于是即兴拈来朗声道：“风寒月黑夜迢迢，辜负劳心此一遭。只有破书三五册，也堪将去教儿曹。”小偷听了，苦笑着离去。    　　

唐人李涉很有才学，人称李博士。有一回他出远门，路上遇到一伙强盗。强盗问他是谁，他答了，但强盗不信，说：“人家都说李涉博士会作诗，你若真是，马上作一首诗来。”李涉思索片刻，诗赠一绝云：“春雨潇潇江上村，绿林豪客夜知闻。他时不用相回避，世上如今半是君。”    　　

“世上如今半是君”显然别有所指，说的应该是那些不蒙“盗贼”之名，所为却比“盗贼”更甚的人。盗贼们得此诗，如获至宝，不仅没有为难李涉，还以牛肉美酒馈赠，弯腰揖拜送李涉启程上路。

到了明代，又有一个秀才遇上小偷，这也是个穷秀才。一天，他在私塾与学生授完课，回到家徒四壁的家中，饥肠辘辘的他正想做饭，当他揭开米缸时，只有数粒米躺在缸底。秀才只好小心翼翼地将那几粒米放到瓦瓯里煮。    　　

当他捧起那清如西湖水的一瓯粥想喝时，鼻子呼出的气将瓦瓯里漂浮着的几粒米粥吹得上下翻腾，此时，秀才诗性大发，便顺口吟了两句：“数粒熬成粥一瓯，鼻风吹起浪悠悠。”可是吟来吟去，怎么也接不下去了。正当他捧着那瓯粥在破屋里踱来踱去想下句的时候，在他家已潜伏多时的小偷实在忍不住，于是脱口而出，给秀才续上了后两句：“分明一派西湖景，只欠渔翁一钓钩。”    　　

秀才一听连说：“好句，好句。”

转自《塘河》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