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多年前孔子是如何教学生的(老康)
生于两千五百年前的孔子,可以说是中国古代最出名、办学办得最好的民办教师,据说他有弟子三千,出名的七十二人。别说经济文化都不发达的封建社会初期,即使现在,一位大学教授,能培养三千学生,也够了不起了,更何况还培养出七十二名各具才能的博士后呢!
那么,在物质文化条件都不发达的古代,孔子是如何教这些学生的呢?通过最经典的《论语》和其它有关记载,不难发现,孔子治学主要采取以下几种方法。
一、无论贫富,有教无类
孔子收学生,是不问你家里有没有钱的,凡到他那里求学的,只要交纳一定的学费,他都予以收留。这可能与他本人的出身有很大关系。他虽然是商朝开国国君商汤的后裔,他的祖上是宋国的贵族,但到他这辈,不但已经离开“祖国”多年,而且已经没落得跟普通老百姓差不多,小时候就难免吃苦和遭人家白眼。孔子虽然一直在追求做官,不喜欢种地等“下等人”干的活儿,但对穷苦的劳动人民还是富有同情心的。孔子自己就说:“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尚无诲焉。”就是说到他那里求学,只要准备十条干肉做为学费,孔子都一视同仁地传授知识。不象现在个别势利的教师:你是当官的孩子我就高看一眼,你是穷老百姓出身,我就打骨子里瞧不起你;你学习优秀,我就给你吃偏饭,你笨蛋一个,我就撒手不管。
孔子开始收徒讲学时,还很年轻,名气也不大,家里条件又不好,教的多是穷孩子,不可能有什么社会资助,收取学费也是理所应当的。否则老婆孩子只能喝西北风了。
颜回是孔子最出名的学生之一,他和他的父亲颜路都是孔子的学生,家里非常穷,孔子说他“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可见他的心态非常好,孔子对他非常赏识,认为在他的学生当中,颜回最为聪明好学。颜回死后,有一次鲁哀公问孔子,你的弟子谁比较好学,孔子就说:“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还有他的大弟子子路,小时候家里也很穷。古代著名的《二十四孝》,就有《百里负米》,说他为了侍俸双亲,从百里以外的地方把米背回家中,而自己只喝菜汤。
到后来,孔子的学校越办越红火,名声雀起,就有不少有钱有势的人也把孩子送到他那里接受教育,这与现在家长的心态是一样的,不管教师出身如何,只要学识渊博,道德高尚,能把孩子教好就行。当然这些人家的学费可能就不止十条干肉了。就象现在一些贵族学校,除了学费,还要“自愿”缴纳为数不菲的赞助费。鲁国大贵族孟僖子临死时留下遗言,要儿子一定要跟孔子学习。他死后,他的两个儿子孟懿子和南宫敬叔就拜孔子为师。而孔子的另一名学生子贡,因为善于经商,在孔子生前,就已经非常富有。
可见孔子接收学生,是不管贫富的。
二、区别性情,因材施教
孔子因为采取有教无类的方法收取学生,所收的学生自然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既有富家子弟,也有穷孩子,既有聪明好学的,也有比较愚笨的,既有性格急躁的,也有慢性子。为把每名学生都教好,孔子可谓煞费苦心,他根据每个学生的不同特点,采取不同的教育方法。不象现在教学,不管学生的接受能力如何,一律采取“满堂灌”。
子路和冉有都是孔子非常得意的门生,子路的特点是比较急躁,干什么事都喜欢往前冲;冉有正好相反,胆子较小,做什么事老爱缩手缩脚,孔子对他们两个采取完全不同的教学方法。有一次,两个人问同一个问题:听说一件事情就要马上去干吗?孔子采取了截然相反的回答方式。孔子对子路采取的一种压制的教育方法,说上面还有父亲和兄长,为什么听说了自己就要去干呢。而对冉有则是采取鼓励的方法:听说了就要马上去做。
司马牛也是孔子一位比较出名的学生,司马牛同学的特点是“多言而躁”,就是比较爱说话,还比较急躁,与子路有些想象,而且还多愁善感。孔子针对他的情况,对症下药,采取了相应的教导法。如司马牛问什么是仁时,孔子回答说:“仁就是说话要特别谨慎,不能随意乱说。”又有一次,司马牛问君子,孔子针对他多愁善感的缺点,回答说:“君子就是不发愁,也不害怕。”司马牛同学进一步问道:“不发愁,不害怕,就可以称上君子吗?”这次孔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从反面劝进:“君子问心无愧,还愁什么怕什么呢?”
孔子对学生因材施教的例子,在《论语》中比比皆是。
孔子对他心爱的学生都比较了解,他曾对其中四位学生做出过比较中肯的评价:“高柴比较直板,曾参比较迟钝,子张比较偏激,子路比较鲁莽。”尤其是子路,在孔子所有弟子中,他在《论语》出现次数最多,孔子对他的批评也最多,但还是可以看出师生关系比较亲近。根据子路的性格,孔子早就断言“若由也,不得其死然”,就是说他可能不得善终。后来子路去做卫国大夫孔悝的家臣,鲁哀公十五年,卫国发生内乱,孔悝被劫持,子路赶往京城救驾,在城外遇到逃出来的师弟——卫国大夫高柴,高柴劝子路不要进城,子路说:“我拿孔悝的俸禄,就应该去救难。”结果进城后被杀,并剁成肉泥。孔子伤心得让学生把厨房里原有的肉酱都倒了,怕想起子路来。
三、寓教于乐,相互探讨
孔子收徒讲学,没有现在宽敞明亮的大教室,一般都在自家院里或屋里进行,或孔子坐着,几个学生站着,或都围绕孔子席地而坐。
孔子非常喜欢音乐,以致“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韶》是虞舜的音乐,最为孔子所推崇,认为它尽善尽美。孔子在与学生探讨问题时,也总是让学生伴奏音乐。如中学已经学过的比较出名《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在孔子问到曾皙“点,你何如”时,曾皙“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说明在孔子问别人问题时,曾皙一直在旁边鼓瑟伴奏。孔子就是这样经常与学生在音乐声中共同探讨问题。
有一次,子路在孔子面前鼓瑟,孔子说:“仲由弹瑟,为什么在我这里弹呢?”孔子的学生们因此都不尊敬子路。孔子又改口说:“仲由嘛,他在学习上已经达到升堂的程度了,只是还没有入室罢了。” 子路可能音乐细胞差一些,据说他鼓瑟,有“北鄙杀伐之声”,鼓起来比较激烈,影响谈话,为孔子所不喜欢。
还有一次,颜回、子路两人侍立在孔子身边。孔子让他们各自说说自己的志向。子路说自己的志向是愿意拿出自己的车马、衣服、皮袍,和朋友共同使用,用坏了也不抱怨。颜渊说自己的志向是不夸耀自己的长处,不表白自己的功劳。最后子路让老师也说说自己的志向。孔子说他的志向是让年老的安心,让朋友们信任,让年轻人都得到关怀。
在这样比较融洽的气氛中,学生对知识的接受自然比较容易,进步也就比较快。现在进行的教改,就是提倡学生之间、师生之间相互探讨,其实这在两千多年前早已为孔子所采用。
四、学干结合,注重实践
孔子一生非常热衷于当官,所以他教给学生的,也多是当官的本领,而对种地之类非常瞧不起。有一次,他的学生樊迟问他怎样种地,他很生气地说自己不如老农,樊迟仍不知趣,又问如何种菜,孔子说自己不如菜农。樊迟出去后,孔子当着学生的面骂他是小人。
孔子的学生也确实不负教师所望,很出了几个当官的人才。《论语》中说:“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其中的政事就是指当官,冉有和子路比较适合。其实言语系的宰我、子贡以及公西华、冉雍、子游、高柴等,也都当过官。
有一次,季康子问子路、子贡、冉有能不能从政。子路和冉有是政事的人才,自不必说,在谈子贡时,孔子就说,子贡为人通达,从政对他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当然子贡的才能主要还是经商和耍嘴皮子搞外交。孔子死时,他没能及时赶回,觉得愧对老师,别人为孔子守墓三年,唯独他守了六年。
孔子认为,学习的目的是应用,他曾经说“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意思是说,诵诗是为了从政,背三百首诗,不能活学活用,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孔子觉得他的学生达到一定能力,就派他们出去找官做,自己当然也找官做。如他先后派子路、冉雍和冉有给鲁国贵族季氏当家臣。也许有人说家臣算什么官,要知道,当时家臣的权力很了不得,阳货就是季氏的家臣,后来竟然能把季氏控制起来。
孔子后来周游列国找官做,他的很多学生都跟着,他们其中不少人之前已经做过官,最终还是来追随老师。孔子年老返回鲁国时,子路和高柴就留在了孔子外出呆得时间最久的卫国做官。子贡也是边跟老师学习,边做生意,用孔子的话说,子贡“亿则屡中”,即对市场行情一猜一个准儿。
孔子先在鲁国做官,后来被排挤,在卫国做官时间也不短,无论在哪当官,他都仍然带学生,就象我们朱总理当年带博士研究生一样。孔子讲“学而优则士,士而优则学”,就是说当官和学习是相辅相成的,不能把两者割裂开来,对立起来。
转自《塘河》杂志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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