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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议防风氏大骨(唐张新)
《史记·孔子世家》：吴伐越，堕会稽，得骨节专车。吴使问仲尼： “骨何者最大？”仲尼曰：“禹致群神于会稽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其节专车，此为大矣。”吴客曰：“谁为神？”仲尼曰：“山川之神足以纲纪天下，其守为神，社稷为公侯，皆属于王者。”客曰：“防风何守？”仲尼曰：“汪罔氏之君守封、禺之山，为釐姓。在虞、夏、商为汪罔，于周为长翟，今谓之大人。”客曰：“人长几何？”仲尼曰：“僬侥氏三尺，短之至也。长者不过十之，数之极也。”于是吴客曰：“善哉圣人！”
现在知道世界上有小个子民族。孔子对防风氏的解释，我从一开始读到就觉得不可能有这样大块头的民族。孔子言之凿凿，司马迁一般对那些“其文不雅训，荐绅先生难言之”（《五帝本纪》）的传言不予录载，对孔子识防风氏大骨不但录载，还通过吴客之口盛赞“善哉圣人”。用现代科学的眼光与考察来分析，几乎可以说这样的人种与民族是绝无可能的。那么，这防风氏大骨是什么遗骨？孔子所言的深层目的何在？
我一直怀疑防风氏大骨实际上是恐龙化石。现代考古学证明，在远古时代统治地球的庞大生物群是恐龙，大约在6000万年前由于目前还不能确认的原因引发气候灾难，导致其物种中大型类群体的灭绝。现代科学对恐龙化石的研究始于1822年，英国南部苏塞克斯郡一位乡村医生曼特尔和他的妻子一起发现了大量的恐龙牙齿化石，起先被认为是“鬣蜥的牙齿”，经过曼特尔的研究认定这是生活在远古时代的爬行动物，中文译名为“禽龙”。此后在世界各地陆续发现大量的恐龙化石。
中国过去的古籍中常有“龙骨”的记载，把“鬣蜥的牙齿”这类动物译成恐龙一类，多少是与中国人对“龙骨”的认识是相关联的。据学者研究，中国最早提到“龙骨”的书籍是《华阳国志》。《华阳国志》，又名《华阳国记》，是一部专门记述古代中国西南地区地方（巴蜀地区）历史、地理、人物等的地方志著作，由东晋常璩撰写于晋穆帝永和四年至永和十年（348～354年）。中国人发现“龙骨”的历史自然远远在此之前，不过，中国人所说的“龙骨”实际是不单单是恐龙，还包括远古时代的其他动物。现代科学意义上，我国最早的恐龙化石发现于1902年（黑龙江），以后又陆续在全国许多地方发掘出大量的恐龙化石，其中包括云南禄丰、山东莱阳、四川自贡、西藏、内蒙古等较为著名的恐龙化石埋藏点。中国堪称“世界恐龙大国”。
2009年10月22日《光明日报·观察与探索》上发表了赵秋丽、董文娜的通讯《探访世界最大的恐龙化石群》，在山东省诸城市的这个恐龙化石群1964年正式进行科学发掘，报道中说，在诸城市的恐龙涧，随着盖层岩石被渐渐打开，一条长约500米、深26米的恐龙化石长廊惊现于世人面前。经国内外数十位知名恐龙专家考察证实，这是目前世界上已发现的规模最大、化石储量最丰富的恐龙化石群。在最近的发掘中发现了世界上最大的鸭嘴龙骨骼化石，专家初步将命名为“巨大华夏龙”，体长超过21米，真可以称得上“节骨专车”。更值得注意的是，报道中说，化石暴露面积23000平方米，其中库沟恐龙化石长廊，长500米、深26米，呈45度斜坡分布，形形色色的巨型恐龙遗骸不规则地镶嵌在灰褐色的岩石中，化石密布的坡面像一面巨幅浮雕。恐龙涧化石隆起带，长300米、宽20余米，发现化石3000多块。臧家庄化石层叠区，3000多块恐龙化石高低错落，层层叠叠，蔚为壮观。
当然报道中没有说哪些是早就自然暴露的，哪些是后来发掘时剥开的，但这样的恐龙群被发现，在起初总归是由人们从裸露的或者耕作中发现的。说这么多，意思就是在孔子时代，人们也会发现这些化石，只不过当时并无恐龙化石的概念，这些巨骨只会引发人们的奇怪与惊异，而当时的哲人们自然会在那个时代的背景下去思考与探索。山东莱阳、诸城这些与孔子故乡相距都很近，再加上孔子周游列国，见识又远在智者之上，我们猜想他老人家早就见过后人称之为“恐龙化石”的巨骨，他老人家也曾费尽心思用当时最先进的理念去分析研究过这些巨骨，我想这不算过分。基于这些研究，孔子对吴越之地的巨骨也会有类似的结论，这样的思维方式与今天的哪怕是顶级的科学家也应该是一脉相通的吧。
那么孔子的解释在当时的人们心目中为至善完美的，今天看来无疑又是毫无科学可言的，但为什么孔子会做出那样的解释？或许我们用时代的局限可以一言以蔽之。如果再问孔子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解释呢？孔子时代是一个礼坏乐崩、诸侯混战的时代，吴国所得之骨正来自于越国，孔子的解释至少有两点值得注意：第一，禹致神于会稽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禹是后世天子一般的人物，也就是说天子当有号令天下之权威，而当时的周天子的权威已经不足以号令天下，孔子借说大禹杀而戮防风氏，正是要人们记住维护周天子权威的必要。第二，山川之神足以纲纪天下，其守为神，社稷为公侯，皆属于王者。一切权威实为天授，而为其守者不论公侯还是谁人，都属于王者，言下之意则是并不属于霸者。这中间要说没有对吴国企图凭武力称霸天下的批评，显然是说不通的，此前与当时欲谋霸业者不知几人，这样一想孔子又不仅仅是批评的吴国。至于有没有不论你有多庞大，但若不受命，也会得到防风氏的下场这样的警告，也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孔子之论巨骨让我们产生很多的联想，这也是其价值所在。一位巨人圣人对事物的认识与分析也必然是受其时代的制约，但孔子善于利用这种分析来指点江山引导世风，或许应该让我们受到更多的启发与教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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