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阴要塞起义始末(唐秉煜)
淮海战役胜利结束后,我军迅速进抵江边,进行了渡江的准备工作,因而引起了国民党沿江部队的警觉和严密监视,也反映到上层首脑中。当时敌我双方对我军能否渡江有各种反映。在我回苏北汇报工作期间,即听说在我军中也有人产生疑惧心理,认为长江水阔流急,国民党有飞机、舰艇、重炮,单凭民船、木筏,经不起轰击冲撞,赶江万难。但经过教育后,信心大增,士气振奋。即使有人仍存疑虑,也得硬着头皮随大流过河。而上层心中有数,兵力士气的优势,更有南岸的内应,处置得当,过江没问题。在国民党军中,仰仗有飞机、军舰、各种火炮和江防工事,可渡地段有重兵把守,以逸待劳,长江天险,不比陆地,共产党凭几条木船,焉能过得江来!但也切忌疏忽大意,注意封江封口,发现船只,即予打击,共军过江更难矣!可以形成隔江而治。上层人士深知底细,江防能否守住,则无把握。但责任在身,都小心谨慎,加强江防守备,破坏我渡江准备,寄有希望。丁治磐、李延年、汤恩伯和美军顾问轮番到江阴要塞视察,就是这种思想状态的实际反映。戴戎光最后气势汹汹,胸有成竹地上黄山督战,也是对这种形势判断的反映。
1949年1月,蒋介石宣布下野时,即颁发了全面封江的命令。其主要目的是防止物资、船只落入我军之手,见船就打,破坏我军的渡江准备。当然,江阴要塞的炮口也要对准这些渡江工具。但在三月底之前,我军船只尚未在江边河汊进行集中频繁的活动,总台和大台的观测所虽也发现一些目标,只是上报有零星船只活动,不值得开炮打击而搪塞过去。
丁治磐先后两次到要塞视察,在君山发现北岸远方有不少木排,就叫开炮击毁它。唐秉琳欺负他年纪大、视力差,目测距离生疏不准的高级指挥员的一般通病,回答以“这些木排停在射程之外打不上”而保住了这批木排。丁虽然还要戴派部队把它弄过来,但戴本来对丁就有恶感,陪着他已经是不痛快,对丁的话也就不会当金口玉言去执行了,唐秉琳更不去理会,时间一拖,木排就无影无踪了。
1949年4月上旬的一个晚上,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带着防守江阴东西一线的两个军长到要塞开会。会后对戴戎光当面交待速征大木船装上石头,把北岸大小港汉口用沉船堵死。要塞地下党认为事关重大,要认真对付。我们采取了两面策略:一方面向戴戎光说明在北岸各个通江港汉沉船堵口难度很大,有十多个口子要堵,需船甚多,石头还从远处运来,工兵虽可去装石沉船,但需要强大的步兵在对岸占领一定的滩头纵深掩护,才能保障沉船行动。共军势必要采取反击行动,近战夜战中炮台火炮支援困难,刚刚费大劲招来的几百个兵还顶不上这次行动损耗的。即使堵了几个口子,还是容易炸开的,起不到什么作用多另一方面乘机帮戴申请物资,请领购船运石等经费,使他又捞到了一笔钱财。戴戎光喜出望外,决定既要财又按兵不动,地下党又赢得了反堵塞斗争的胜利!
四月下旬,总台、大台几个观测所不断发现北岸港汉频繁的船只活动,特别是黄昏以后,有时还看到微弱灯光。根据观测所规则,发现目标一要详细记入观测日志,二要及时上报。有重要情况还要立即向要塞司令部报告。老四和我商量,决定只上报发现零星目标情况,大目标则扣压不报。但在我军发起渡江的前几天,虽有人将北岸新港、张黄港、二案等河汊中有船只集中和覆盖伪装的情况报告了戴戎光。戴几次气势汹汹地打电话给唐秉琳,命其严密观测,发现船只集中的目标,立即开炮毁沉。老四以发现船只尚少,还不足以动用重炮火力的条件多或以火力零散使用,射击效果不高,是炮兵之忌,弹药消耗不易补充,不如等到果有渡江行动的关键时刻集中使用火力最为有利等等托辞进行拖延。根据国民党军队官场的一般惯病,高级主官平常很少深入到下层,戴戎光也不例外,除了走马上任和陪同上级首脑登过山上炮台以外,从未单个上山巡视过,加上酒、色、财、气相随,地下党也为其谋划了“条件”,使其昏昏,用心不在打仗。地下党所运用的拖延欺骗术保我战船是成功的。从宣布封江至我军强渡登陆,要塞未发一枪、一炮,损害我军一船、一木,为我军顺利渡江护存了大量的渡江工具。
接密令 枕戈待旦筹起义
就在李延年偕同美军顾问来要塞视察的当天晚上,戴戎光突然把我找到他家中,命令我指挥工兵营把库存的美式跳雷立即布设在江边易登陆地段。这批一千多颗防步兵跳雷还是汤恩伯第一次视察要塞后,从上海港口司令部运来一直存放在黄山弹药库。以前戴戎光曾几次提及过布雷的事,都被我搪塞敷衍过去了,现在戴严令我立即布雷,无疑是他已得到我军渡江行动迫在眉睫的情报或上级指示,我不由暗自庆幸:这个任务交给我正好,如交别人布雷肯定对我渡江作战不利,这也说明戴对我们依然是非常信任的。我当即满口答应:“明天就开始布设。第二天,我带着工兵营少数信得过的军官和一些土兵勘察地形,又到黄山弹药库询查一番地雷情况,并告诉仓库准备起用地雷。其实,我是虚晃一枪,一直按兵不动。第二日晚,我特向戴打了个电话,作了地雷已布设完毕的假报告,实际上一颗雷也未布,这也是摸透戴戎光特点的大胆作法。愚蠢的戴戎光笃信无疑,我判定他已无心顾及,也来不及亲自去检查了。
中午饭后不久,唐仲衡同志通知我说:“江北有人来了”。约定在黄山营房对面不远的一个村落里的新联络点见面。午后,唐秉琳,王德容、李云葵、李于、王刚、陆德荣和我陆续来到乡间新联络点见到了唐仲衡,仲衡介绍了刚从江北过来的王澄明同志和大家见面。原来王澄明于17日接到十兵团首长指示,要他过江传达兵团首长指示并协助要塞地下党工作。因当夜途中被蒋军巡逻艇发现,只得返回,又乎18日夜再次渡江南来。王澄明当即传达了十兵团首长的指示,地下党周志们紧急行动起采,在4月20日前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渡江具体日期尚未最后确定,等待通知。请大家掌握好部队,只要不打枪、不开炮、不伤害渡江部队,保障我军安全渡江,就是渡江第一功。随后进行了具体的部署和分工:确定王德容和王澄明共同负责掌握游炮团,先让开肖山正面,派人接应我先头部队安全登陆,随后由二王率部到黄山集中,并占领阵地,防敌反扑,为引导先头部队迂回长山之敌,陆德荣在得到渡江信号后,立即在肖山两侧突出部设置红布包手电的灯光信号,指引先头部队航渡方向,并引导其迂回长山侧背,先解决驻张家港的二十一军一个团部,后攻歼长山守敌,为了万无一失地接应先头部队,徐以逊也去执行接应任务,李云葵负责掌握守备总队,第一大队原部署在黄田港不变,第二大队部署在黄山港以西,对这个大队要特别监视其行动,因为大队长是戴戎光的亲信;第三大队先在黄山集中,适时进入面对江阴方向的环形防御阵地,与游炮团一起,准备共同抗击二十一军可能向黄山炮台的反扑。总队指挥所设在黄山炮台总指挥所内,王刚协助李容有控制好内外的一切联系,并选定切断要塞与上、下之间的通讯线路的地点,待命切断,唐秉琳和李于负责掌握炮兵总台,严格控制所有炮台,绝不能向我渡江部队开炮,并适时对敌桥头堡和江阴城内敌二十一军指挥机关及通向无锡的公路桥梁进行火力突击,破坏其反击行动,掩护我军顺利渡江和截敌逃路,并监视江面敌舰的活动。唐秉煜主要负责监视、控制戴戎光的行动,并保持机动,吴铭协助,随时策应各方行动。为更牢靠地控制守备总队,决定20日由我去无锡接回吴广文。整个行动由唐秉琳、李干和我在黄山要塞指挥所全面负责指挥。开完会,王澄明换上国民党军服随王德容去游动炮兵团,其它同志都紧急行动起来了。时至下午,徐以逊是否去了江北还没有消息,我们在等待的心情中检查各项准备工作,分头向争取过来的军官打招呼,我在匆忙中特地找了孟怀高、杨明光等五、六个军官分别谈话,稳定情绪,要他们坚定沉着,听从指挥。对那些中间状态的人进行了服从命令听指挥的教育。在紧张的繁忙中,不觉已至深夜,二十一军换防长山的情报能否进出去?工作有无疏漏?总放心不下,上级党把保持南北交通不可中断的任务交给交通联络员,王澄明又刚从北岸来,敌换防长山的情报迟迟送不出去,我很焦急!上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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